对于太子殿下的得意与炫耀,始皇陛下与诸秦君显然是充满了长辈的包容与慈爱,但对其余相关人士来说却非如此。
公子扶苏心情复杂。
诸公子公主同样心情复杂。
此时此刻,他们莫名地觉得和嬴姮有壁,类似于独生和非独生的壁。
作为诸多儿女中的一个,他们的脑海中天人交战——既理解不了做儿女的是怎么做到理所当然地将父母的一切都视为自己所有的,又羡慕她的父母确确实实是这样安排的。
嬴姮是郑菁唯一的孩子。
郑后将她所有的爱和所拥有的一切都赠予她,不允许任何人来分薄。
嬴姮也是嬴政最爱的孩子。
他几乎所有的、能够留给孩子的时间、精力和爱意都汇聚在她的身上,他最重要的大秦江山和他的一切传承都只会由她继承。
甚至,也包括他们。
——作为王室子弟,他们再清楚不过,在某种特殊的时刻,他们本身就是独属于君王的一种可利用的“资源”。
就像前面所提及过的分封诸子为诸侯以中和人地矛盾的法子,难道皇帝和太子不择用,是因为不忍心将他们视作牺牲品吗?
不是的。
皇帝只是坚持废分封、行郡县的战略方向不动摇,也不屑于用这种牺牲儿女的手段,至于太子,至多不过是怜悯黎庶。
诸公子公主清晰地认识到——不管是天幕上还是天幕下,他们从未拥有足以动摇皇帝决策的分量。
(失落且无力.jpg)
【秦王政十七年夏,就在韩国为秦国所灭的消息传遍天下、诸国震恐之际,华阳太后病重,六月中旬,华阳太后薨逝。
秦国为其举丧,暂止兵戈。】
[华阳太后应该是姮姐失去的第一个感情比较好的长辈吧?]
[是的吧?虽然华阳太后和政哥姮姐都没有血脉关系,但不管是政哥还是姮姐,对华阳太后都很尊重,感情也很不错。]
[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你投桃、我报李,华阳太后作为王室中地位最尊、辈分最高的长辈,却不插手政事、只安心养老,步调保持和政哥一致,这样的长辈可太棒了!]
华阳夫人微微挑眉。
秦王政十七年?再加上庄襄王的三年,算起来,她要比孝文王长寿二十年。
不错不错,她很满意。
虽然庄襄王时有夏太后与她并存、秦王政时有赵太后与她并立,风光自然是比不得孝文王时期,但好在孝文王在位的时间短,华阳夫人的权欲之心也没那么重,这些小细节不妨碍她是大秦名义上最尊贵的女人,也不妨碍她养老。
——在大魔王的压制下,拥有太强的权欲之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记在她名下的异人……
别看眼下老秦王和太子柱眼里只有尚在襁褓的公子政和未来的太子姮,但在不知道未来能有这样两个出息崽的情况下,异人在太子柱膝下诸子中已经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了。
毕竟,在不曾得到老秦王和太子柱援手的情况下,他能在长平之战后从邯郸平安归秦,本身就是能力的一种表现。
太子柱固然爱重她,可也决计不会因为她认了养子,就将无能之辈视为继承人,这样的大情种,在唯爱江山社稷、理性大于感性的秦国王室中,几百年来都没出现过一个。
她与异人,合作共赢罢了。
虽然吧,异人的英年早逝大概是超出她意料的,但好在,孙子和曾孙女都很好,她依旧安享尊荣。
这就足够了。
(清醒.jpg)
[虽然有亿点点的不太礼貌,但是,华阳太后薨逝、秦国国丧,最高兴的应该就是隔壁五国了(斜眼笑.jpg]
[懂~一年休战期是吧?]
[哈哈哈哈我都不想说,真的很出息呢(*^▽^*)]
诸侯们:“……”
寡人深刻地怀疑这群后生是在开嘲讽,且寡人有充足的证据——
这个笑脸的嘲讽力度实在太大,简直是看上一眼就头疼得紧。
当然,更让人头疼的是这帮子颅内有疾的子孙。
这可是秦国!
谁告诉你们,虎狼之秦会讲究这些杂七杂八的礼数,真的安安分分地窝在家里守孝,对外面的事情一律押后一年处置的?
这可能吗?
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是个人都知道,别说是一个和秦王没有血缘关系、情分全靠知情识趣的太后薨逝,就算是秦王薨逝、新王登基,只要能找到能一举歼灭敌国的机会,就决计不会让良机从手中溜走。
守孝?
守个屁的孝!
带领大秦做大做强、完成一统天下的霸业,就是秦王最大的孝心,谁敢骂上一句,历代先王能急得从王陵里爬出来骂回去。
诸侯们骂骂咧咧。
简直恨不得通过天幕爬过去把这群不肖子孙抽得爹妈都不认识。
(生气╰_╯)
【“王上、殿下。”
守完灵的秦王父女刚回到章台殿,准备吃点宵夜垫垫肚子就收拾收拾就寝,郑菁身边的长御女官的过来报喜——
“移风殿的胡少使于亥时五刻诞下一名公子,母子平安。”
“……嗯?”
正困得两眼发直、迷迷瞪瞪支着脑袋的太子努力打起精神,“小十八?”
秦王神色平静,只是慢条斯理地漱口净手,随口道,“若按序齿,他于兄弟中是排行第十八。”】
诸秦君:“!!!”
清醒了,这下可太清醒了!
“胡亥?”
嬴稷当即冷笑一声,“寡人当是谁呢,原来是他啊?刚出生就克死曾大母,果然是晦气的不祥。”
狗东西!
报什么喜,报晦气还差不多,胆敢克他的大秦的孽障,生下来怎么没溺死!寡人宁愿把胎盘养大,也要弄死这晦气东西!
(生气╰_╯)
太子柱:“……”
他本能地转头看了眼正吐泡泡的政崽,而后小心翼翼地往老秦王边上挪了挪,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劝道,“可不能说不祥二字,若叫姮儿晓得了怕是心里不高兴,政儿大抵也不自在,虽然这小子确实是个祸害,但误伤政儿和姮儿就不好了。”
虽说距离政崽长成、姮崽出生还要好多好多年,那时候别说天幕早就消失,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早已不在,但是……
万一哪个缺德的狗东西把这些坏事给记下了呢?
多影响父女俩的情分啊!
既然做长辈的提前知晓“不祥”引起的不圆满,自然得抹去这点遗憾,让父女俩圆圆满满的才好。
嬴稷:“……”
“言之有理。”
老秦王短暂地思索半秒钟,果断点头,“这不祥二字不好,为此生出许多事端风波来,从今往后,任何人都不许再提。”
太子柱连连点头,“父王英明,正该如此。”
于是父子二人达成一致,并转头看向文武重臣。
范雎和白起:“……”
诸文武重臣:“……”
虽然但是,他们谁提过“不祥”二字了?从始至终不都是你们老嬴家的在提吗?跟他们压根就没有半枚刀币的关系啊!
心中腹诽不止,文武重臣们却也纷纷应是,“谨遵王上诏令。”
——确实不应该提。
可以用来骂胡亥这个狗东西的词很多,没有他们则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与创造,实在没必要用这个会误伤殿下的词语。
爱护幼崽,人人有责。
(认真.jpg)
【“让胡姬好生照看。”
秦王漫不经心道,“移风殿清净,无事就不必出来,也省的冲撞了。”
“唯。”
长御女官沉稳应是,见秦王无别的吩咐,告退离去。
“阿父~”
太子托着下巴看她爹。
“嗯?”
秦王疑惑,“怎么了?”
“也没什么。”
她歪了歪头,笑眯眯道,“只是想着我又多了一个年幼的弟弟,亦不免也回想起了一点幼年时的往事。”
秦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死去的记忆它又回来了(=^▽^=)]
[姮姐拿起小本本开始翻旧账,政哥,这下汗流浃背了吧(斜眼笑.jpg]
[我服了,别看政哥和姮崽父慈女孝,但不是在互相翻对方旧账,就是在翻对方旧账的路上,在翻旧账这方面简直就是权威的对抗路父女(苦笑.jpg]
[楼上,这怎么不算是“父慈女孝”的一种呢(墨镜.jpg]
[虽然但是,不怪姮姐翻旧账,政哥啊,你的心尖崽还好端端坐在你跟前呢,闲的没事说什么冲撞不冲撞啊!这下心虚了吧?气短了吧?(笑哭.jpg]
[笑死,迷信人设不倒~_~]
嬴政:“……”
咳,那什么,他那时候不是没反应过来么……
(心塞塞.jpg)
[热知识:像政哥和姮姐这样的“翻旧账”,纯粹是想看对方变脸的小情趣,他们父女俩自己闹着玩呢,敢插嘴就是找死。]
[蒙秘书工作指南:当秦王抱怨太子不听话的时候,请一定保持沉默,任何顺从的话都会引来秦王的死亡凝视;同样,当太子抱怨秦王时,同理。]
[虽然但是,萌1啊,你的工作指南是怎么总结出来的呀(捂嘴偷笑.jpg]
[血泪教训,经验之谈~]
[哈哈哈哈楼上好坏哦^o^]
蒙毅:“……”
拿了他的日记他也不说啥了,但这种时候,请一定不要提起他,谢谢。
(心虚低头.jpg)
[哈哈哈哈别闹,这对父女之间的事儿,咱们这些外人可不兴多说昂,小心政哥五匹小马警告⚠️]
[好的我错了,我闭嘴了,可千万不要抓我去修路挖渠啊(大哭.jpg]
嬴政:“……”
知韫:“……”
可恶,真是显着你们了呢!
“谁要她们去修路挖渠?”
脆皮大学生的身体素质,她还能不清楚吗?伸个懒腰能脖子扭伤,打个喷嚏能腰椎间盘突出,江湖人送外号“脆脆鲨”。
太子殿下嘀嘀咕咕,“就她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嘎嘣一下就死翘翘了,修的路、挖的渠还不够给她们收拾后事的呢。”
(互相伤害.jpg)
正嘎嘎乐的弹幕:“?”
莫名地觉得有点点背后发凉,是谁在说她们的坏话?!
(警惕.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