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说:“吓到你了”。
泪水挂在脸上透出丝丝凉意,临清用手背蹭了蹭,坐直了身子。
“何止呢!你的前任个个都想要我的命,我恐怕活不到成亲那天,你还是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媳妇吧,反正我是不能胜任了”。
徐清风说:“这天下本就无比凶险,看似太平,实则暗藏杀机,你说不喜欢监视的生活,我便撤掉了安排在你身边的暗卫,你不喜欢早起被人打扰,我就让文伯调走了暖阁内的所有小厮。担心你的安全又不能让你有丝毫不适,所以就只能在外围多加派些人手,我对你说过徐府并非铜墙铁壁,我以为我谋划的滴水不漏却还是伤到你,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听完此番话,临清顿时语塞,细细想来确实是自己执意不听从他的安排,有一次,他不在府里,文伯安排了两名小厮贴身保护她,她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逼走了他们,事后还觉得一身轻松、得意洋洋,现在看来真是愚蠢至极。
“要杀你的人名叫贞岚,我和她确实有过婚约,但先皇在世时便已下旨取消”徐清风说:“此人性情刚烈,骁勇善战,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她对我取消婚约一直耿耿于怀”
“熙雯就是她安排进来的,当时你昏迷不醒,我急于为你寻找婢女,并未对其身份进行盘查,后来你醒了,我这才派人前去调查,得知底细后决定赶她出府,但是看到你的笑容我犹豫了,你告诉我,你非常喜欢她,我不在府里的日子都是她陪着你,我希望你开心所以便放弃了这个决定,并叮嘱甘虎时刻时刻留意她的动向。”
“那天你说要砍了她的手,我好高兴你没有被情感左右,是个有仇必报的女子,但是你知道吗?从北苑出来,我的全身都在颤抖”
“若是晚来一步,我就要彻底失去你了”
“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徐清风问。
临清眼神躲闪,心中慌乱不已说:“这些事你从未对我讲过,我又怎么会知道?”。
徐清风朝着临清走去,双眼直直地盯着,眼神里充满了侵略和占有,临清一直往后退,徐清风步步紧逼着她退到墙边无路可退。
临清开口道:“你……”
徐清风猛地搂住她的腰,拉他入怀中,语气里带有责怪的意味说:“我有多喜欢你,你真的体会不到吗?”。
临清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两只手抵在他的胸前,尽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徐清风望着她脖颈下的伤痕,用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说:“请在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能够保护你”。
临清红了眼眶,狠下决心说:“我会招来杀身之祸,也是因为在你身边的缘故”。
“对不起,我做不到”
徐清风泪眼婆娑望着临清,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强迫与她,临清感受到放在腰部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如此难过,是为我还是为临小草呢?
徐清风无力的垂下了双手,退后两步,说:“我放你走,你走吧”。
事已至此,好聚好散,临清在心里安慰道,忽略徐清风哭泣的双眼,丢掉在徐府里所有的记忆,她决绝地冲出了房门。
在她走后,徐清风就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残留着风干的泪痕,爱而不得,他终究明白的太晚了。
贞府门前,一辆马车悄然而至,从里面走下来一名女子,四处张望后悄悄溜进府里。
“猜猜我是谁?”
贞岚在此人躲在门口观望时就已知晓,假装生气道:“德诚,别闹了!”
“哼”德诚公主气呼呼地坐在她身旁说:“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猜到是我?”。
贞岚笑着说:“因为现在只有你敢捂我的眼睛,要是换了旁人早都被我打残了”。
“姐姐,你当真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呢”德诚调侃道。
“也就只有你这么无聊了,听皇帝陛下说近期要为你择婿,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贞岚问。
德诚摇了摇头:“没有”。
贞岚叮嘱道:“达官显贵们最会逢场作戏,你可得擦亮眼睛仔细挑选,若是被人欺负了,尽管来找我”。
德诚拉着贞岚的胳膊,靠在她肩上说:“好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好呢,我就说我哥瞎了眼才会不要你”。
贞岚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她推开了德诚,德诚同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说错了,是你看不上我哥,是你不要他的”。
“没事,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贞岚站起身来说:“德诚,我今天心情不好,你陪我出门走走吧”。
德诚满脸歉意的说:“好好好,只要姐姐别生我的气”。
贞岚扯着嘴角微笑着说:“我没有生你气,我只是想到以前了,以前我、你、伯诚还有清风,我们一起在宫里的日子”。
“我记得,那会你话都说不全,我背地偷偷教你喊我姐姐,谁知被母亲知道了狠狠地揍了我一顿,第二天母亲带着鼻青脸肿的我去向你请罪,你拉着我的手哭闹着,让侍候你的嬷嬷给我抹药,一口一个姐姐地喊着,母亲也拿你没办法,现在想来,也蛮有趣味的”。
“哈哈,对呀,我还记得”德诚说:“小时候在宫里无拘无束到处疯玩,你和伯诚是我们几个里胆子最大的,我嘴馋想吃余妃宫里树上的果子,求了你和伯诚好些天,你们才摘给我吃,钰宥那会也为我上树摘过果子呢”。
“说什么了你!”贞岚敲了她的额头道。
德诚揉了揉额头说:“姐姐为何打我?”。
“你说我为什么打你,身为公主直呼皇帝名讳”贞岚说。
德诚这才反应过来,捂住嘴说:“多谢姐姐提醒,回忆起从前之事一时之间竟浑忘记了身份”。
贞岚说:“在我面前倒无妨,若在外面口无遮拦,岂非招来祸端,皇帝本就多疑,你在宫里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明白了吗?”。
“明白了,妹妹一定谨记姐姐教诲”。
见德诚一副失落的模样,贞岚搂着她的肩膀说:“我的好妹妹,你现在可以陪我出去了吗?”。
“可以呀,姐姐先请”相视一笑,二人手挽着手出了贞府。
黄昏时分,街道上人潮涌动,寒冷并没能阻止人们外出的脚步,李言氏拿着所剩不多的积蓄,在药铺里抓了几副中药,家里母亲病得是越来越严重,汤药吃下去好多天病情一点都不见起色,从药铺伙计手里接过药材急匆匆地往家赶,家里母亲还得着用药呢。
走到巷子尽头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定睛一看,原来是甘虎,“甘总管”。
甘虎强撑着身子走到他面前,说:“我现在走投无路,希望你能收留我几天”。
“行!”李言氏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别叫我总管,喊我名字就行”。
“这……”
“我已经不是徐府总管了”
李言氏解释道:“在府里喊习惯了,突然要改口,确实有点不适应,不过您放心,我会做到的”。
甘虎点了点头,跟在他身边,同他一起回了家。
进了家门,甘虎发现屋内的东西很少,甚至有些已经破损到不能再正常使用,不过这些破损的东西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想必出自他的母亲之手。
李言氏整理好床铺说:“甘虎,您就安心住到这儿吧”。
“多谢你”
“我母亲年迈,会经常半夜起床,若是打扰到您,希望您能谅解”
甘虎感动不已说:“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我落魄至此你能收留我已是天大的恩德,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若有来日定会报答与你”。
李言氏挠了挠头,笑着说:“这点小事您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安心住下便是”。
甘虎看了看衣衫褴褛的自己,笑着说:“谢谢你”。
李言氏说:“您睡吧,我就不打扰了”。
“嗯”李言氏走后,甘虎熄灭了烛火,合衣躺在床上,脑子里全部是熙雯死去时的惨状,紧握的拳头抓破了皮肤,身体的疼痛似乎能减轻内心的痛苦。
熙雯,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所有人都必须死!
黑夜里天空中划过一颗流星,北风呼啸吹掉了挂在廊上的灯笼,开着的窗户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似乎再提醒屋内的人将它关掉,这声音打断了徐清风的思绪,不知坐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他艰难的从凳子上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窗边准备关掉窗户,抬眼见墙下似乎有人,赶忙推开门跑了出去。
冷风里,临清蜷缩着身子,靠着墙边坐着,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趴在胳膊上睡着了。
徐清风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生怕吵醒了她,蹲下身轻抚她的裙角。
原来是真的,不是梦。
他的眼里满含泪水,临清,没了你,我不行。
“临清”
“嗯”
“回屋睡吧”
若爱如山海,我便将山海统统捧到你面前,天罗地网,机关算尽,也不过只想要一个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