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寒雁在剧痛中模糊望去,只见傅云夕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庄璃的侧脸——而庄璃的指甲,已深深掐进掌心。
血珠顺着刑凳滴落,像极了当年被弃养时的那场冬雨!
就在杖刑即将结束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娘!”
庄语山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
她一把推开行刑的婆子,护在周如音身前,双眼通红:“你们凭什么动我小娘?!”
此时,被丫鬟搀扶着赶到后院的祖母正好撞见这一幕。
她脸色一变,目光在阮惜文冷厉的脸上扫过,最终只是捂着胸口虚弱道:“老身头疼……先回去了。”
“祖母!” 庄语山不敢置信地望着老太太仓皇离去的背影,转而将怒火发泄到寒雁身上,
“都是你这个凶煞之人!自从你回来,庄家鸡犬不宁!我小娘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屈辱?!”
院中霎时死寂。
庄璃缓缓抬眸,眼底寒光乍现。
庄语山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唰”地惨白,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姐姐……我错了!我是急糊涂了!”
庄璃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地上未干的血迹。
“妹妹。” 她弯腰拍了拍少年发抖的肩膀,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该跪的……可不是我。”
庄语山浑身一颤,立刻转向血泊中的寒雁重重磕头:“我错了!我错了!”
寒雁趴在刑凳上,染血的指尖动了动。
她望着不远处始终冷漠的阮惜文,忽然扯出一抹苍白的笑。
原来最疼的从来不是杖责,而是二十年来这一场空欢喜。
杖刑的伤口还在渗血,寒雁便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拖出了庄府大门。
她的膝盖擦过青石台阶,疼得眼前发黑,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身后,庄府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
“三小姐,主母说了——” 管事嬷嬷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您命格太硬,克亲克族,庄家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寒雁撑着手臂,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
她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阮惜文冷漠的眼神——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却连一个正眼都不愿施舍给她。
“呵……”
寒雁忽然低笑出声,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她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摇摇晃晃地转身,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背上的伤口都撕裂般地疼,可她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这样就能守住最后一点尊严。
“庄家……阮惜文……”
她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底的光一点点冷下去,最终化作一片暗沉的恨意。
远处巷口,一道黑影撑着伞静静伫立。
庄璃望着雨中那个狼狈的身影,眸色深沉。她看着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却陌生至极的长姐,忽然笑了!
伞面阴影遮住她晦暗的表情,少女突兀的说:“被弃养一次是命,被赶出两次是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