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32

第三十二章

　　庄璃甩了甩手腕，冷笑：“这老货倒是耐打。”

　　阮惜文闻声推门而出，见二人站在晕倒的陈嬷嬷身旁，眼中寒光迸射：“来人！把这两个孽障——”

　　话音未落，府门突然被火把照亮。傅云夕带着刑部差役踏破夜色而来，玄铁令牌在火光下森然生辉：

　　“阮夫人，贵府涉嫌儋州贪腐案，本官需带两位小姐问话。”

　　…………

　　刑部大牢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庄寒雁脸色惨白地看着墙上刑具——铁钩还挂着碎肉，炭盆里烙铁烧得通红。

　　隔壁牢房突然传来犯人受刑的哀嚎，她浑身一颤，险些碰翻油灯。

　　庄璃却凑近观察一具血迹斑斑的枷锁，甚至用手指蹭了蹭：“啧，这血是鸡血调的。”

　　穿过阴森甬道，尽头竟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净室。

　　八仙桌上摆满佳肴：胭脂鹅脯、火腿鲜笋汤、酥酪甜盏……全是她们幼时爱吃的。

　　庄璃直接坐下撕了只鸡腿，冲傅云夕挑眉：“傅大人这牢房，比庄府的伙食还好？”

　　傅云夕解下官袍露出月白常服，亲手盛了碗热汤递给发抖的庄寒雁：

　　“儋州案已牵连十七条人命，唯有刑部死牢，才能让宇文长安的人不敢伸手。”

　　烛火噼啪一爆，映亮他袖口暗绣的银线缠枝纹——那是先帝赐予心腹重臣的标记。

　　庄寒雁捧着汤碗的手忽然顿住。

　　原来这人间地狱，竟是温柔乡。

　…………………………

　　烛火摇曳，傅云夕指尖轻叩案几，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

　　“二十年前，阮夫人与宇文长安本是青梅竹马，互许终身。”

　　他推过一盏热茶，雾气氤氲中浮现旧日残影——阮家小姐执伞立在杏花树下，宇文长安为她簪上衔珠凤钗。

　　“可惜阮家突遭贬谪，宇文长安又奉命巡察边疆。不过三月光景，庄仕洋便用十万两雪花银作聘，强娶了阮惜文。”

　　庄璃突然嗤笑出声：“难怪母亲看父亲的眼神，活像看块脏抹布。”

　　傅云夕忽然将一册案卷掷在桌上，儋州十七名官员的朱砂批命刺目如血：

　　“庄大小姐若肯探听宇文长安与阮氏密谋，这些——” 他指尖划过某个被红叉贯穿的名字，“或可少添几笔。”

　　庄寒雁猛地站起，茶盏翻倒浸透案卷。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妹妹，却见庄璃懒洋洋转着银匙：

　　“成啊，不过我要刑部特赦令——万一被母亲打死，总得留条后路不是？”

　　忽听牢门外陈嬷嬷尖声叫骂：“傅大人扣着我家小姐，莫不是要造反！”

　　傅云夕反手抛给庄璃一枚骨笛：“三长两短，便是收网之时。”

　　正是幼时她偷溜出去的暗号。

　　当陈嬷嬷冲进来时，庄璃勾唇，经过刑具架时突然驻足，随手拔下一根铁蒺藜把玩。

　　“嬷嬷。”她笑吟吟递过凶器，“您说这东西，扎进心窝要转几圈才断气？”

　　陈嬷嬷骇然倒退，撞翻了火盆。

　　漫天火星里，庄璃回头望向傅云夕。

　　傅云夕冷脸挥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