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厅堂内一片沉寂，唯有窗外竹叶沙沙作响。
庄语迟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猛地抬头，眼中烧着暗火："那日分明见你在我书案前——"
"慎言。"庄寒雁截住话头，素手轻抚茶盏边缘。
她今日着月白衫子，鬓边一支银簪随转首轻晃，在阳光里划出冷冽的弧光。"那夜我端着重阳糕来探病，你隔着门嚷头疼，连食盒都未接。"她忽然轻笑，转向主座面色铁青的庄仕洋："父亲可唤采薇、青萝来问，她们提着灯笼在廊下站了整刻钟呢。"
庄老爷手中茶盖"咔"地磕在盏沿。庄语迟突然暴起，竟将案上青瓷瓶扫落在地，碎瓷飞溅中周如音失声惊叫。"你血口喷人！"他脖颈涨得通红，"那日在醉仙楼——"
"三公子是要说这个？"庄寒雁从袖中抖出一方帕子，雪缎上沾着暗红酒渍，"您泼的梨花春还留着味儿。"她忽然压低嗓音，字字却如淬毒的针："我原当您是酒后失态，没想到连科举答案都要赖在我头上。"
庄老爷猛地拍案，震得檀木小几上供着的青玉貔貅都跳了跳。庄语迟却已扑到庄寒雁跟前，扬手时带起一阵腥风。少女不避不让，斜刺里突然横过一只苍老的手——管家福伯竟生生接住这巴掌，枯瘦的手背立刻浮起红痕。
"逆子！"庄仕洋的怒吼震得梁尘簌簌，"周姨娘教的好规矩！"周如音闻言踉跄跪地，满头珠翠哗啦啦乱颤。
庄寒雁抚平袖口褶皱，瞥见庄语迟猩红眼底扭曲的倒影——那里面有个她在冷笑。
……
秋风瑟瑟，吹得庭院中的落叶簌簌而落。周如音一袭深紫色华服，裙摆如流淌的暗夜之河，缓缓踏入庄璃的院子。她心中笃定，庄语迟和庄语山被发配乡下这一出，必定是庄璃在背后操控。今日独身前来，便是要与这个眼中钉当面较量。
庄璃早已等候多时，一袭素色衣衫，神色淡然，仿若闲云野鹤。见周如音进来，她抬手示意，指向石桌上摆好的棋盘：“周姨娘既然来了，不妨坐下，下盘棋如何？”周如音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坐下，执起黑子，“啪”的一声重重落下：“庄璃，你可别得意得太早。”
庄璃不慌不忙，落下白子，神色平静：“周姨娘，你我都清楚，我来京中，本就是为了报仇。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 周如音目光一凛，脸上却扯出一抹虚假的笑：“报仇？你生母阮惜文当年可也没管你死活，把你丢在乡下，你不恨她？” 她企图用这话挑拨庄璃与阮惜文的关系，打乱庄璃的阵脚。
庄璃闻言，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周姨娘，您可真是白费心思。我非但不恨母亲，还得感谢您的一双儿女如此笨拙，让我轻易就抓住把柄，有了胜算的机会。” 说着，她又落下一子，那白子稳稳落在棋盘上，仿佛也宣告着她对局势的掌控 。周如音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手中的棋子被她捏得泛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算计在庄璃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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