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61

第六十一章

　　他目眦欲裂，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放开她们！”

　　侍卫们立刻将刀出鞘，寒光映得众人面色惨白。满室寂静中，唯有阿芝抽噎声。其他官眷纷纷后退，不敢上前。庄璃却逆着人流快步上前，一把按住傅云夕握刀的手：“傅大人糊涂！你此刻动手，整个傅家都要陪葬！”她转身面向官兵，杏眼圆睁，声音冷厉如冰：“你们可知傅大人查办裴大福案，是圣上钦点？伤了他，你们担得起抗旨的罪名？”

　　领头的侍卫面色骤变，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庄璃乘胜追击，从袖中抽出一枚鎏金腰牌——那是傅云夕曾赠予她的信物，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去问问宇文大人，他敢动傅家女眷？”官兵们面面相觑，最终骂骂咧咧地松开了手。阿芝踉跄着扑进傅云夕怀中，傅云夕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低头在女儿发间落下一吻，眼中泛起泪光。庄璃攥着写满线索的宣纸，指尖几乎要将纸背戳出窟窿。宇文长安负手而立，身后亲兵如铁塔般森然列队，他挑眉冷笑：“就凭你几句空口白话，也想面见本官？”话音未落，侍卫已将她粗暴推开，宣纸飘落在血泊里，瞬间被染红。

　　惨叫声骤然撕破死寂。邓家公子被反绑着拖过青石板，脖颈处的枷锁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刽子手的鬼头刀扬起时，庄璃看见他母亲瘫倒在地，发簪散落在地，珍珠滚进血泊里，折射出刺目的红。刀锋落下的闷响惊飞檐下乌鸦，温热血雨溅在女眷们的素衣上，有人当场昏厥，呕吐物混着血腥味在地上蔓延。

　　天还未亮，惨叫声与求饶声便此起彼伏。男丁们被铁链串成一串拖出，每带走一人，屋内便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喊。庄语迟被侍卫揪住衣领时，脸色煞白如纸，他突然疯狂挣扎：“我知道裴大福义子是谁！我全说！求大人给我一条活路！”可侍卫充耳不闻，将他的哭嚎生生拖出庭院。

　　周如音扑通跪在阮惜文面前，发髻歪斜，泪水混着胭脂在脸上画出诡异的纹路：“昨夜我听见你和庄璃密谈！你一定知道真相！语迟是你侄子，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她死死拽住阮惜文的裙摆，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里，“只要你说出那个人，整个庄家都能活！”

　　烛火在密闭的室内明明灭灭，庄璃踏过满地狼藉，血污浸透的裙裾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痕迹。她跃上案几，震得杯盏叮当作响，高声喊道：“看看这些人！”她指向蜷缩在角落啜泣的老妪，又掠过那些眼神空洞的孩童，“他们的命，难道要由刽子手的刀来决定？”

　　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庄璃抄起案上的青铜烛台，火光在她眼中跃动：“我们有百人之众，而官兵不过十数！与其像待宰羔羊般任人屠戮，不如拼个鱼死网破！”她将烛台重重砸在地上，迸溅的火星点燃了众人眼底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