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先是有年轻的丫鬟颤抖着握紧剪刀,接着老管家抄起门闩,连素来柔弱的妇人都掰断了发簪。众人自发围聚,形成人墙,呼吸声交织成战鼓。官兵们见状脸色骤变,长刀出鞘的声响与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宇文长安的密令突然传来。庄璃被带进偏殿时,只见宇文长安把玩着腰间玉佩,似笑非笑:“庄姑娘这招‘以乱制敌’,倒是让本官刮目相看。说说吧,你究竟想谈什么条件?” 殿外厮杀声渐歇,而庄璃望着宇文长安眼底的算计,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宇文长安指尖叩击檀木桌案,节奏与庄璃剧烈的心跳共振。“好胆识。”他忽然展眉大笑,从袖中抽出一卷密函甩在桌上,“那些‘尸首’不过是稻草扎的假人,这出戏,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密函上鲜红的商会会长印鉴刺得庄璃瞳孔骤缩,“十二家族里藏着裴家余孽,而你父亲,现在是最大的嫌犯。”
话音未落,阮惜文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她发髻凌乱,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在看到女儿瞬间,突然攥起桌上匕首。寒光闪过,她在自己手臂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大人饶命!我、我招!”她扑到宇文长安脚边,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颤抖,“裴大福的逆子就是庄仕洋!庄家后厨暗室直通裴家私宅!”
庄璃只觉耳边轰鸣如雷。阮惜文转头望向她,眼神复杂难辨:“三年前,我和陈嬷嬷在后厨避雨,无意间推开了暗门。”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沿着密道走了半个时辰,尽头竟是裴家书房……”回忆似乎让她浑身发冷,剧烈颤抖起来,“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宇文长安抚掌大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他盯着庄璃骤然血色尽失的脸,慢条斯理道:“看来,庄姑娘要好好想想,该站在哪一边了。”殿外风声呜咽,将阮惜文的啜泣声裹挟成尖锐的控诉,而庄璃望着母亲染血的裙摆,突然想起幼时被她抱在怀里的温度,此刻竟恍若隔世。庄府大门被铁链重重锁住时,暮色正将朱漆门染成暗红。庄语山攥着傅云夕留给她的玉佩,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对着紧闭的府门嘶吼:“傅大人一定会救我们!爹爹不可能是逆党!”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庭院里撞出回音,惊飞了栖息在槐树上的寒鸦。
次日卯时,金锣声撕破晨雾。宇文长安手持明黄圣旨踏入正厅,阳光透过他身后侍卫的刀光,在青砖上切割出森冷的纹路。“庄仕洋通敌叛国,庄老太太教子无方,阮惜文、周如音知情不报,庄语迟、庄语山包庇罪臣……”他刻意停顿,扫过众人骤然惨白的面孔,“即刻押赴菜市口,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等等!”庄语山踉跄着扑到台阶下,发髻散开的发丝沾满泥污,“为何没有庄璃?她也是庄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