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夜色如墨，破败的宅院中蛛网密布，腐朽的木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庄仕洋攥紧袖中的匕首，警惕地踏入屋内，却见月光下立着的并非黄参议，而是庄璃与傅云夕。
父亲深夜来此荒宅，莫非是在等故人？庄璃一袭素衣，眸若寒星。
傅云夕把玩着手中一枚青铜腰牌，冷笑道：“庄大人这出‘借尸还魂’的戏码，唱得比戏班子还精彩。”
庄仕洋面色骤变，随即阴鸷地笑起来：“我早该猜到是你们设局！”他猛地指向傅云夕，“真正想私吞裴党财产的，是你傅云夕！”
“哦？”傅云夕挑眉，“那庄大人不妨说说，为何这些年你府上的‘福寿全’，与裴大辅宴席上的味道分毫不差？”
“因为那本就是我娘留下的方子！”庄璃突然厉声打断，“父亲可知那酒叫‘忘忧散’？饮之如坠云雾——”她一步步逼近，“就像当年我阿姐死前那般神志不清！”
庄仕洋踉跄后退，忽然狂笑：“你真以为傅云夕是来救你的？”他踉跄着站直身子，眼中迸出狠毒的光，“他才是操控你的那个人！”
庄璃猛地转头看向傅云夕，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傅云夕的剑尖仍指着庄仕洋，神色却有一瞬的凝滞。
“哈哈哈！”庄仕洋趁机厉声道，“傅大人好一招贼喊捉贼！口口声声说要肃清裴党余孽——”他吐出一口血沫，“可你自己不就是裴大辅最得意的义子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庄璃瞳孔骤缩，后退半步：“傅云夕...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
终于，傅云夕收剑入鞘，转身直面庄璃：“是。”他声音低沉，“我确实是裴大辅的义子。”
庄璃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她想起那些巧合的相遇，想起他对自己身世的了解，想起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原来一切都有了解释。
“但我从未操控你。”傅云夕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他眉骨上那道陈年箭伤，“十二岁那年，我亲眼看见裴大辅用‘忘忧散’毒杀谏官全家。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亲手毁掉这个魔窟。”
庄仕洋突然暴起，袖中暗弩直射傅云夕后心！庄璃本能地扑过去，却被傅云夕旋身揽住。弩箭擦着他肩膀划过，带出一串血珠。
“小心！”
谭大人的吼声与破窗声同时响起。十余名暗卫将庄仕洋按倒在地，从他怀中搜出半块染血的藏金图。
傅云夕任由鲜血浸透衣袖，单手捧住庄璃的脸：“我隐瞒身份，是因为要确保能一击毙命。”他拇指擦过她眼尾的泪，“现在你知道了全部真相——还愿意与我共赴深渊吗？”
庄璃望着他肩头不断扩大的血痕，忽然想起娘亲临终前那个诡异的微笑。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绝：“我要的不是解释。”抓起傅云夕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要的是你此刻的真心。”
傅云夕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
“此心昭昭，”他握住她执剑的手刺向自己，“可剖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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