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色如墨，暗影浮动。
章婉君从内院跌跌撞撞冲出来，泪痕满面，一把拉住邓婵的手臂，声音颤抖：“婵儿！你糊涂啊！成磊不过是个小小督察院文书，如何配得上你？母亲宁愿你嫁入郑家，至少一生富贵无忧！”
成磊跪在一旁，闻言抬头，目光复杂地望向章婉君，眼中竟隐隐含着一丝哀怨与不甘。
庄璃眸光微闪，指尖轻轻摩挲袖口——这眼神，可不像是看未来岳母的。
邓婵却按住母亲的手，语气坚定：“母亲，女儿心意已决。”
章婉君还要再劝，邓婵却微微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
回府马车上，傅云夕指尖轻叩窗棂，若有所思：“邓婵的反应，未免太干脆了些。”
庄璃冷笑：“一个闺阁小姐，不惜自毁名节也要退婚，要么是情深义重，要么……另有隐情。”
当夜，暗卫来报——
“章婉君深夜私会成磊，两人争执良久，成磊最后愤然离去。”
“邓婵密会郑公子，亲口言明从未爱过成磊，心中唯有郑公子一人。”
庄璃把玩着茶盏，忽而轻笑：“原来如此。”
傅云夕挑眉：“夫人看明白了？”
“成磊真正爱的是章婉君，而邓婵与郑公子才是两情相悦。”庄璃眸中精光闪烁，“邓婵不惜自污名节，就是为了退掉与郑家的婚约——因为真正阻碍她与郑公子在一起的，从来不是婚约，而是她母亲。”
傅云夕眸光一沉：“章婉君反对女儿嫁郑家？”
“恐怕正是。”庄璃指尖蘸茶，在桌上画了个圈，“郑家与章家有旧怨，章婉君宁可女儿嫁个寒门小吏，也不愿她嫁入仇家。”
更深露重，一轮残月挂上枝头。
傅云夕忽然握住庄璃的手：“这场戏，邓家演得精彩，可惜……”
庄璃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嫣然一笑：“可惜遇到了我们。”
——局中有局，戏中有戏。
而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
夜色如刃，寒光凛冽。
邓大人带着家丁破门而入时，章婉君正与成磊执手相望。
“贱人！”邓大人怒目圆睁，指着章婉君厉喝，“守寡多年装得贞洁烈妇，背地里竟与年轻男子私通！我邓家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家丁一拥而上就要拿人，庄璃却突然从廊柱后转出，横挡在章婉君面前。
“邓大人好大的威风。”她冷笑，“男人三妻四妾是风流，女子追求真情便是不守妇道？这世道给女子套的枷锁，今日我偏要砸一砸！”
邓大人暴怒：“庄璃！你不过是个外人，也敢插手我邓家家事？！”他扬手就要扇下，却被一柄折扇凌空架住——
傅云夕不知何时已立在庄璃身侧，扇骨抵着邓大人手腕要穴，声音淬冰：“邓大人，动手前可想清楚了？”
章婉君突然推开成磊，踉跄着站到月光下。她解下腰间象征贞节烈妇的玉佩，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十二年了……”她声音发抖却清晰，“人人都赞我章婉君为亡夫守节，可谁知道那些传诵天下的诗文都是我代笔？谁知道他活着时动辄对我拳脚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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