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待伞面收起时,两名波斯人已诡异地反扣住红姑双臂,而她脸上赫然多了一道伞柄刮出的红痕。
“你们——!”红姑惊怒交加,却见白猫蹲在梁上,金瞳幽幽。
“够了?”
清冷女声自楼梯传来。苏璃一袭素衫缓步而下,指尖把玩着一枚大理寺铜牌。
“夜闯民宅,持械行凶。”苏璃轻笑,“诸位不如去大理寺解释解释——尤其是这两位。”
大理寺。
上官檎端坐案前,指尖轻叩桌面,目光如刀般扫过堂下众人。
陈拾老老实实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从被赶出店铺,到随口问起嫁衣,再到波斯人突然动手,红姑武艺高强,白猫诡异地出现又消失……
“所以,那波斯人为何要杀红姑?”上官檎冷声问道。
陈拾挠头:“俺也不知道啊,俺就是觉得那嫁衣不对劲……”
红姑冷笑:“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波斯人!”
苏璃站在一旁,唇角微扬:“上官大人,不如查查那两名波斯人的底细?或许……他们并非真的波斯人。”
上官檎指尖一顿,忽然冷笑出声。
“撕了吧。”
堂下两名“波斯人”闻言,抬手扯下脸上胡须与头巾——露出阿里巴巴狡黠的笑脸和孙豹冷峻的眉目。
“大人英明!”阿里巴巴揉着被红姑踢青的腰,龇牙咧嘴道,“这婆娘下手忒狠……”
孙豹沉默着将匕首收回袖中,目光却死死盯住苏璃。
上官檎缓步下阶,绣着獬豸的官服下摆扫过青砖:“姑娘好手段。”
“先让手下假扮客栈老板,再借波斯商贾的由头引大理寺入局——你是算准了本官会派人暗查?”
苏璃垂眸轻笑,腕间玉镯叮咚一响:“大人若真信了血衣之说,此刻该去查波斯商队,而非审我。”
坊间血案频发,传言是一对雌雄大盗所为——男盗擅使银针封喉,女贼精于易容换面,专挑富户下手。
大理寺司直王七眯着狐狸眼,在案卷上勾画:“既然他们爱演夫妻,咱们便送他们一场‘波斯商贾遇黑店’的好戏。”
——于是有了阿里巴巴扮胡商摔杯为号,孙豹假作护卫暴起发难;
——有了红姑“恰好”显露的擒拿手,与苏璃袖中那枚“不慎”掉落的大理寺密令;
——更有了陈拾那把遮天蔽日的油纸伞,和伞下白猫爪尖闪过的一线银光。
“可惜啊。”王七把玩着从红姑柜底搜出的带血银针,叹道,“雌雄大盗的‘雄’,原来是个姑娘。”
苏璃被铁链锁住的手腕一翻,露出内侧陈年伤痕。
檐上白猫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
当铜钱两面都是字,正邪便成了最无趣的谜题。
……
陈拾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白狸猫真邪门!它尾巴一甩,地上的碎瓷片就自个儿拼回去了!还有那波斯人——”
“够了!”上官檎一拍惊堂木,冷声打断,“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
陈拾急得直挠头:“大人,俺说的句句属实啊!那猫眼睛还会冒金光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