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贤侄,节哀。”晏别天微微拱手,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令尊猝然离世,西南道不可一日无主。我晏家愿与顾氏结秦晋之好,共襄盛举——不知贤侄可愿娶我幼女晏清歌?”
堂内一片死寂。
顾剑门缓缓抬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他当然知道这场“联姻”意味着什么——晏家要吞并顾氏,要踩着顾洛离的尸骨,坐上西南道魁首的宝座!
窗外风雪愈急,各方势力的探子早已将消息传遍江湖。
北离朝廷静观其变,江湖草莽蠢蠢欲动,就连极北冰原上的北阙遗民,也悄悄派出了死士南下……
西南道的天,要变了。
*
风雪漫卷柴桑城,顾家府邸内,肃杀之气凝如实质。
顾剑门一袭白衣立于庭前,腰间悬剑,剑鞘古朴,剑柄缠着暗红丝绦——那是顾氏嫡系子弟的象征。
他抬眸,目光如刃,直刺晏别天。
“晏世叔。”他声音极冷,似冰下暗流,“家父尸骨未寒,您便来逼婚,是不是太心急了?”
晏别天负手而立,笑意不减:“贤侄此言差矣,联姻乃两家之福,何来逼迫一说?”他微微侧首,身后晏家府兵齐齐踏前一步,刀光映雪,寒意逼人。
顾剑门冷笑,右手缓缓按上剑柄。
“铮——”
一声清越剑鸣,长剑出鞘三寸,寒芒乍现,庭前积雪竟被剑气逼退三尺!
“凌云剑!”有人低呼。
北离八公子之“凌云公子”,剑出如云破月,快意恩仇。他若拔剑,便是死局。
晏别天眯起眼,笑意渐冷:“贤侄这是要与我晏家为敌?”
顾剑门眸光如电,一字一顿:“顾家,从不低头。”
话音未落,剑光已起!
刹那间,风雪骤乱,剑气纵横,庭前梅枝寸断,晏家府兵尚未反应,便觉颈侧一凉——顾剑门的剑,已抵在晏别天咽喉前三寸!
“再进一步,血溅柴桑。”他声音极轻,却如惊雷炸响。
晏别天终于色变。
而就在此时,远处忽有马蹄声疾驰而来,一骑绝尘,黑衣劲装的男子勒马长嘶,手中高举一枚玄铁令牌——
“北离皇令到!顾、晏两家,择日成婚!”
风雪骤歇,天地肃然。
顾剑门收剑归鞘,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看来,有人比晏世叔更急。”
——柴桑城的风雪,才刚刚开始。
*
柴桑城西,东归酒肆。
开店十三天,一坛酒没卖出去。
百里东君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珠子,长叹一声:“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他抬头望了望门外,街上行人匆匆,却无一人驻足。
“不行!得主动出击!”
他猛地一拍桌子,抓起一坛新酿的“醉春风”,大步流星走出酒肆,冲着街坊四邻吆喝——
“来来来!新店开张,美酒免费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然而,众人只是瞥他一眼,纷纷绕道而行。
“啧,不识货……”百里东君撇撇嘴,正欲转身回店,忽见一道纤细身影自巷口缓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