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之2

烛火摇曳，她低头缝合伤口的模样格外专注。

　　叶鼎之忽然伸手拂去她鬓边沾着的草叶，低声道：“你救我一命，我总不能看着你涉险。”

　　苏璃手上一顿。

　　窗外山风掠过药田，吹得晾晒的草药簌簌作响，像一场无人知晓的心跳。

　　*

　　晨露未晞，药圃里新翻的泥土还带着潮湿的清香。

　　苏璃蹲在田埂边，指尖拨弄着一株蔫头耷脑的忍冬幼苗。

　　身后传来脚步声，叶鼎之拎着木桶走来，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舀起一瓢山泉水，小心翼翼地浇在幼苗根部，动作生涩却认真。

　　“忍冬喜阴，水多了烂根。”

　　苏璃托腮看他笨拙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叶大侠拿剑的手，倒来摆弄花草？”

　　叶鼎之也不恼，只是将最后一株幼苗埋进土里，才抬头道：“你药圃里的三七被人毁了，总得补上。”

　　阳光穿过云层，斑驳地落在他眉宇间。

　　苏璃忽然想起三日前——她采药归来，发现药圃被人恶意践踏，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当时叶鼎之站在狼藉之中，指尖摩挲着泥土里半枚玄铁镖的残片，眸色暗沉如夜。

　　而现在，他竟亲手为她重建药圃。

　　*

　　暮色渐浓时，苏璃从地窖取出一坛雪梨酿。

　　“尝尝。”她斟了一盏推过去，“能暂缓蚀心蛊的灼痛。”

　　叶鼎之接过酒盏，喉结微动。

　　自中蛊后，他早已尝不出五味，可这一口下去，竟有清甜的梨香漫过舌尖，像是冰封的湖面忽然裂开一道细缝，透进一缕春风。

　　“……很甜。”他低声道。

　　苏璃眼睛一亮：“你能尝出味道？”

　　叶鼎之望着她映着烛光的眼眸，忽然觉得心口某处比蛊毒发作时更灼烫。

　　他垂眸转着酒盏，轻声道：“只尝得出你做的。”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药柜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苏璃忽然起身，从柜底取出一卷泛黄的牛皮地图，在桌上铺开。

　　指尖点过连绵山脉：“往南三十里有片野梨林，往西是瘴气谷……”

　　她抬头时，眼底有他从未见过的光亮，“等忍冬开花时，我带你去采世上最甜的雪梨。”

　　叶鼎之凝视着她飞扬的眉梢，忽然伸手覆在她手背上。

　　“苏璃。”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若这江湖容不下你，我便为你再造一个江湖。”

　　窗外，新栽的忍冬在月光下悄悄抽出一节嫩芽。

　　*

　　夜雨如注，药庐的窗纸被风刮得哗啦作响。

　　苏璃正在碾药，忽然指尖一顿——空气中飘来一丝极淡的血腥气，混着雨水的潮湿，却掩不住那股熟悉的铁锈味。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叶鼎之骤然凌厉的目光。

　　“有人来了。”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手已按上剑柄。

　　院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苏璃迅速吹灭油灯，从袖中滑出三根淬了碧色药液的银针。

　　黑暗中，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东南两个，西北三个，还有……”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破窗而入！

　　叶鼎之旋身将苏璃往身后一揽，长剑出鞘如龙吟，“铮”地格开那枚透骨钉。暗器深深钉入药柜，尾端竟泛着诡异的青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