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为何在此?”她冷着脸踏入。
“奉旨监学。”他推过一盏温茶,“陛下说,医学堂新开,需有重臣坐镇。”
茶雾氤氲中,她看清他案上摊开的《妇人方论》,旁边批注密密麻麻——竟真在听课!
“今日讲金针止血。”苏璃展开绢布人偶,刻意忽略那道灼热视线,“需认准三阴交、血海二穴……”
台下突然骚动。
萧若风不知何时走到前排,拎着个打瞌睡的学子衣领:“苏先生方才说的穴位,重复一遍。”
那学子抖如筛糠:“三、三阳交……”
“嗯?”他指尖敲在案上,吓得满堂寂静。
苏璃一根金针飞过去,正扎在他手背:“王爷,我的学生我自会管教。”
萧若风看着手背颤巍巍的针尾,忽然笑了:“先生教训的是。”
——杀伐决断的琅琊王,竟当众伏低做小!
连上半月课,萧若风雷打不动坐在最后一排。
起初学子们吓得不敢出声,后来发现王爷除了盯苏先生,就是埋头记笔记,胆子便大起来。
“小王爷,”有胆大的凑过去,“您怎么总看苏先生?”
萧若风笔下未停:“《诗经》有云——”
“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满堂哗然中,苏璃的朱笔“啪”地折断。
这日讲《毒物鉴》,苏璃刚捧出毒蛛标本,窗外突然射来一支冷箭!
萧若风闪身而至,大袖一卷将毒箭揽入怀中,反手掷出腰间玉佩——
“啊!”
刺客从树上栽下,胸口嵌着那枚刻“璃”字的暖玉。
学子们尚未回神,却见苏璃一把扯开萧若风衣襟:“伤哪了?”
他握住她颤抖的手:“无妨,擦破点皮。”
“谁问你了?”她眼眶发红,指着那毒蛛标本,“箭上淬的是它的毒,见血封喉!”
萧若风怔住,忽然将她拉进怀里:“原来璃儿这般在意我。”
满堂学子捂眼的捂眼,咳嗽的咳嗽。
散学时,萧若风在廊下堵住苏璃。
“明日休沐。”他递过一叠纸,“请先生过目。”
竟是工整抄录的《伤寒论》,每页边角都画着小像——或捻针、或捣药,全是她。
“你……”她耳尖发烫,“不好好听讲,尽画这些!”
他俯身凑近她耳畔:“那先生罚我……私塾可好?”
暮色染红杏花,恰似她绯红的脸。
*
北阙门的烽火照亮半边天穹时,苏璃正在药房分装避毒丹。
地动山摇的炸响传来,药柜轰然倒塌。她踉跄扶住门框,望见远处黑云压城——那不是云,是成千上万只被魔气侵蚀的乌鸦!
“叶鼎之入魔,已破外城!”影卫浑身是血冲进来,“王爷命属下护送苏姑娘出城!”
苏璃抓起药箱就往外跑:“他在哪?”
“北阙门!可那里已经——”
话未说完,眼前素影一闪,苏璃已跃上屋檐,踏着琉璃瓦朝烽火最盛处奔去。
北阙门下,尸横遍野。
萧若风银甲尽裂,手中长剑已砍出七八道缺口,却仍死死挡在城门裂缝前。他身后是数万惊惶百姓,身前是潮水般的魔化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