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城,暮春。
百里东君的酒肆开张半月有余,门可罗雀。
他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指尖轻敲着酒坛,百无聊赖地数着街上经过的行人。
“这柴桑城的人,怎么都不懂酒?”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门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
来人一袭青衫,戴着斗笠,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她站在门口,微微蹙眉,似是在打量这间冷清的酒肆。
百里东君眼睛一亮,立刻直起身子,笑容灿烂:“姑娘,买酒?”
那人没答话,只是缓步走进来,目光扫过架子上陈列的酒坛,最终停在一坛标注“百草酿”的酒前。
“这酒,怎么卖?”她的声音清冽,像是山涧溪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百里东君笑眯眯地凑近:“姑娘好眼力!这‘百草酿’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以三十六味草药酿制,活血化瘀,最适合——”
“有毒。”她突然打断他。
“啊?”百里东君一愣。
她抬眸,冷冷地看向他:“这酒里,有一味‘断肠草’,虽量微,但长期饮用,必伤肝腑。”
百里东君眨了眨眼,随即失笑:“姑娘,你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她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淡淡道:“我只是来买药酒,不是来喝毒酒的。”
百里东君挑眉,忽然来了兴致:“姑娘懂医?”
“略通一二。”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傲气。
百里东君笑了,随手从柜台下取出一坛未开封的酒,拍开泥封,酒香瞬间溢满整间屋子。
“那姑娘尝尝这个?”他递过去一只青瓷杯。
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酒液入喉,清冽甘醇,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不苦不涩,反而回甘悠长。
她微微怔住。
“如何?”百里东君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尚可。”她放下酒杯,语气依旧冷淡,但眼神却柔和了几分。
百里东君大笑:“姑娘,你这评价可真是吝啬。”
她没接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这酒,我要了。”
百里东君瞥了一眼银票,又看了看她,忽然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半晌,她淡淡道:“苏璃。”
“苏璃……”百里东君低声念了一遍,随即展颜一笑,“好名字。”
苏璃没再说话,抱起酒坛转身离开。
百里东君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微扬。
“有意思。”
三日后,柴桑城,夜雨微凉。
苏璃再次踏入百里东君的酒肆时,他正倚在窗边,指尖轻点酒坛,哼着一支不知名的小调。
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他的袖口,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檐角滴落的雨水出神。
“你的酒,不错。”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百里东君回头,见苏璃站在门口,手中撑着一把素青色的油纸伞,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眼睛一亮,立刻直起身:“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