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如懿传

28.

如懿原以为永寿宫中只有魏嬿婉，却不想出来的是艳妆且满身酒气的平常在、揆常在、秀常在、晋嫔。

如懿见她们如此，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冷冷喝道：

如懿（娴贵妃）跪下——

年轻的女子哪里禁得起这样疾言厉色的呵斥，是故，平常在、揆常在和秀常在三个就率先跪了下来。晋嫔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一个人站着，只好也跟着跪了下来。

如懿不屑与她们说话，只冷着脸道：

如懿（娴贵妃）好好儿想想，自己的错处在哪里。

其余三人涨红了脸色低首不语，眼看窘迫得都要哭出来了。

唯有晋嫔扭着绢子嘟囔着道：“臣妾等侍奉皇上，向娘娘请安来迟了。”

如懿扬了扬唇角，眼中却清冽如寒冰：

如懿（娴贵妃）孝贤皇后在世的时候最讲规矩，约束后宫。要知道她身死之后她的族人富察氏的女子这般不知检点，侍奉皇上白日酗酒，那可真是在九泉之下都要蒙羞了。

晋嫔仗着这些日子得宠，气鼓鼓道：“臣妾伺候皇上，皇上也愿意臣妾伺候。孝贤皇后怎会怪罪？皇后娘娘别是自己不能在皇上跟前侍奉讨皇上喜欢，便把气撒在臣妾身上吧？”

如懿懒得和她废话，扬了扬脸道：

如懿（娴贵妃）带晋嫔去长春宫跪着。

晋嫔含羞带气，这才有些怕，刚想分辩，早有几个太监架着她出去了。

如懿冷声道：

如懿（娴贵妃）在永寿宫豪饮酗酒，永寿宫的主位呢？

正问着话，魏嬿婉便走了出来，恭敬又不失礼貌得向她行礼道：

魏嬿婉不知皇后娘娘凤驾来临，臣妾未能远迎，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如懿见她打扮得风流妖娆，心中有气，却也极力压低了声音，道：

如懿（娴贵妃）皇上呢？

魏嬿婉一脸无可奈何，道：

魏嬿婉皇上刚睡下了，臣妾在旁伺候，不敢打扰。

如懿（娴贵妃）是你进了四碗鹿血酒让皇上喝下的？

魏嬿婉听她直截了当的挑破，也没有了方才的不好意思，道：

魏嬿婉是臣妾，不过是四碗罢了！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酒养生，五碗也是喝得的！

如懿都被她这态度给气笑了，慢步上前，直视着她的眼睛，道：

如懿（娴贵妃）皇上酒醉？你还进了四碗鹿血酒让皇上喝下？嗯？还养生？简直笑话——

说罢，她似是还不解气，又道：

如懿（娴贵妃）皇上酒醉伤神，倦于朝政，你们不思劝谏，还献媚讨好。媚惑主上的罪名，你们担得起么？

这时的魏嬿婉，再也没了往日谨小慎微的模样，只听她厉声说道：

魏嬿婉皇后娘娘慎言，臣妾等并无魅惑主上之意，不过是皇上处理政务辛劳，在臣妾这里松快一二罢了！

而屋里的皇帝听着外面的动静，恼怒道：

皇帝（弘历）怎么还吵闹不休？

进忠觑着时机，轻声道：

进忠皇上，皇后娘娘这么斥责下去，只怕令妃也要被打发去守陵了。令妃娘娘只是个妃子，怎么劝得动皇后？只怕皇后娘娘见了她气性更大，这就没个完了。而且您醉了，该歇息醒酒才好，皇后娘娘再这么斥责下去，只怕皇上您也歇不好。

皇帝嘀咕道：

皇帝（弘历）朕喝个酒都不自在！

而后，他便霍地站起来，推门出去。

这一出去，皇帝却是心虚了几分，他见如懿神色还算平静，那一股想息事宁人的念头上来，也放缓了声音。他想扶如懿，只是手晃得厉害：

皇帝（弘历）朕就是喝了酒，没什么大碍。皇后放心。

如懿关切中带了忧心：

如懿（娴贵妃）臣妾陪伴皇上年久，皇上从不白日酗酒，更无喝得这样醉过。

皇帝避开她的目光，寻了由头道：

皇帝（弘历）朕就是近日累了点儿，偶尔松乏松乏。

也是，他自登基多年，少有这样放纵，自己这般说，也有了底气。

可如懿却甚为担心，说道：

如懿（娴贵妃）皇上若只是喝酒松身，臣妾并不敢说什么。可嫔妃们为求一时之效，给皇上进了鹿血酒。这鹿血酒性子过热，皇上又在体虚的时候，臣妾实在怕皇上虚不受补、伤了龙体。

皇帝（弘历）朕知道你的心意了。

他刚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到魏嬿婉出声道：

魏嬿婉可是，这鹿茸血酒并非寻常的鹿血酒，当真是对皇上身体有益的！

皇帝见她这样说，一时竟愣住了，但他已经不想再追究了。

魏嬿婉自然是看出了他的意思，但她的目的尚未达到，如何肯罢休，便又道：

魏嬿婉皇上，鹿茸血酒本来确实是性子过热的烈酒，但臣妾的这坛，加入了当归、人参、枸杞一起泡酒，会有一定的滋阴补肾的作用。而黄芪具有一定的补气作用，和鹿茸血一起泡药酒的话，也对身体有很好的滋补作用。

似是怕他们不信，她又道：

魏嬿婉臣妾虽然有心为皇上分忧，但断然不敢拿您的龙体开玩笑啊！臣妾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知皇后娘娘缘何对臣妾如此不满，连问都不愿问讯，一个魅惑主上的帽子就要扣下来，且不说臣妾那对吃人的母子要没了，就是臣妾那如花似玉的妹妹，也要受牵连啊！

皇帝听了，自然也想到了她先前的哭诉，他之前也查过，确实属实。这么一想，他顿时就有些烦了如懿，而魏嬿婉的话，更是给了他宣泄的借口，只听他冷笑一声，道：

皇帝（弘历）朕喝个酒都不自在，何况，这酒是婉婉准备的，她自然是关怀朕的。皇后这般管束，和皇额娘也差不离了！

如懿知道齐汝之死落在皇帝心中的结有多大，对太后更是疏远忌讳，可她是好意，是对夫君的关切啊。

如懿（娴贵妃）皇上若只是喝酒怡情，臣妾并不敢说什么。虽然令妃这样说，但谁能保证皇上的龙体一定无碍？即便这鹿血酒当真是可以补身子，但是方才皇上一下喝了不少，又在体虚的时候，怕就怕虚不受补。皇上若为一时自在而伤身，实在不值！

皇帝听她这么说，更是烦躁了，巴不得这件事立刻过去，便以命令的口吻要如懿不再计较此事，也饶过今日侍酒的嫔妃。

如懿自然是不肯的，尤其是魏嬿婉，这般媚惑，甚至皇上都站在了她那一边，为她说起话来，实在是在她的底线之外。

皇帝劝不动她，自觉丢脸，便冷声道：

皇帝（弘历）皇后如此不依不饶，难怪她们都这般畏惧你！

一时间，四下寂静。

而这时角落跪着的魏嬿姝，却走到殿中央，直直得跪下，颤声说道：

魏嬿姝奴婢参加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斗胆进言，奴婢可以以奴婢的性命起誓，这鹿茸血酒确实于皇上的身体有益，娘娘若不信，可以请太医来验！

从她的言语中，可以听出她很是害怕，可却不乏坚定。

进忠看着这样的魏嬿姝，竟是直接看呆了。只觉得她对他而言，总是充满着吸引力，叫他心跳加速、欲罢不能。

进忠心道：没想到，姝儿还有这么虎的一面，直接就跟皇后对上了！但愿一切顺利吧……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