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过了初秋便是深秋，连着初冬，京城的冷意总是来得迅疾且不动声色。
这一日魏嬿婉照旧在养心殿陪伴皇帝，二人饮着奶茶，闲话宫中琐事。大约是炭火的气息让人有些发闷，纵然嬿婉丢了几根松柏枝叶和橘皮进去，皇帝仍有不适。
进忠乖觉地打开长窗一隙透气，皇帝本与魏嬿婉说着什么，忽然停了言语，只看着窗外，面色阴郁。
魏嬿婉顺着皇帝的目光望去，正是守卫在外的凌云彻。木兰行刺之后，凌云彻得了褒奖，依旧每日戍守皇帝左右，可有些东西，是不一样了。
她忽然明白了皇帝的心不在焉，便为他斟了茶，勾唇温言道：
魏嬿婉皇上从木兰围场回来就有心事。这小半年了，您和皇后娘娘疏远了。
皇帝取过紫檀木盘中两颗核桃在手心慢慢搓着，双眉紧蹙：
皇帝（弘历）政事清明，家事乱心。朕与皇后彼此猜忌，皇后待朕不像从前了，朕也疑心一个人与皇后有私情。
魏嬿婉也不言语，只是关上长窗，将凌云彻的背影隔绝在外。她的动作利索而轻盈，仿佛将那寒意也一并隔绝在了外头。
魏嬿婉皇上，当年安吉大师的事，已经伤过皇后的心了，您不能再疑心皇后娘娘了。
那一对核桃在皇帝手心咯嘣作响，倒将皇帝轻默的语调遮去了三分，只听他道：
皇帝（弘历）朕是男子，明白那种眼神，明白他揽着皇后时的那种情意。虽然没有证据，但朕还是不放心。
而后，他顿了顿，又道：
皇帝（弘历）可是哪怕朕满心疑惑，许多事朕想做而不敢做，只怕真相和朕猜的一样。
魏嬿婉皇上，疑心是根刺，不能扎在您心里，伤人伤己啊！
她见皇帝只是啜茶，又道，
魏嬿婉皇上，凌侍卫救过皇后，救过孝贤皇后，更救过您。奴婢和凌大人打过交道，他是个正派人。而且皇后娘娘的心性，您是最清楚的。
魏嬿婉心道：给妹妹检验未来夫婿人选，也算是打交道吧！只可惜，这人实在不行，不然……她也不能让妹妹嫁给进忠啊！
皇帝唇角多了几分苦笑，道：
皇帝（弘历）朕就怕那时候让如懿进了冷宫，几次三番都是凌云彻救的如懿。在如懿最需要朕的时候，是凌云彻在。朕从前不觉得怎样，这次木兰行刺之事后，朕想起冷宫的事就觉得心虚了。
魏嬿婉无奈地叹一声气，她还想再说什么，皇帝轻轻地摆了摆手，丢开了手中的核桃，便往书房去了。
魏嬿婉见状，便也退了出去。
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她暗自沉思。
魏嬿婉心道：姝儿说的对，此事何必我亲手来做，到头来还脏了本宫的手……既如此……倒是尚需再好好计划一番！
帝后的冷淡间，关于如懿和凌云彻的流言，是在乾隆二十六年的初冬开始甚嚣尘上。
人人都在传言，中宫皇后是如何和一个比她小一岁的侍卫眉目传情，私相授受了二十年。如懿一开始只装作不闻不问，也不愿理会这些无稽之谈。可是流言的传播，永远比最厉害的瘟疫传播得更快。很快，她就发觉，无论自己走到哪里，恭敬温顺的脸孔一背转过去，就是窥探、好奇、讥讽与笑话。
乌拉那拉氏高傲的血液流淌在四肢百骸里。如懿情愿被人狠狠地扇耳刮子，也受不了背后的阴毒流言。
关于如懿和凌云彻的流言越传越盛，本有炽天之祸。然而，另一种新的流言覆盖了这种旧闻。
传出的流言，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令妃娘娘的妹妹魏嬿姝与御前侍卫凌云彻关系不简单，似是恋人，甚至还传出了不少荤话……
这个传闻似乎比如懿的传闻更容易让人相信，毕竟，有着那样一张勾人夺魄的脸，说是清清白白，怕是都没人相信。宫中有多少人喜欢魏嬿姝，就有多少人恨着魏嬿姝，巴不得她倒霉，先前是有令贵妃这个宠妃姐姐护着，她们也不敢开罪，如今有人做了局，一个个的便争先恐后的跳了出来。
曾经冷宫的侍卫、四执库的宫女、嬷嬷，似乎都能说上一点有鼻子有眼的段子。
这一点让魏嬿婉很是气结、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但这笔账，她会记着的，愉妃……呵……
而进忠听了，亦是恨得牙根痒，更是将凌云彻也一并给记恨上了。
进忠进忠心道：什么东西？也配与咱家的姝儿传什么流言！！！
他这脸色大变的样子，却是把魏嬿姝吓得够呛，连说话都开始断断续续的了。
魏嬿姝进……忠，你……你生气了？因为什么啊？不……不会是……因……因为我……吧？哈哈哈……
说到最后，她还尬笑了几声。
进忠只是幽幽的看了一眼魏嬿姝这个小怂包，忍不住想逗逗她。便张开双臂，勾唇邪笑着，道：
进忠姝儿，过来……
魏嬿姝湿漉漉的杏眼，眨巴眨巴，见他似乎又和平常一样了，才放心的走过去，将他抱了个满怀，小脸埋首在他的颈肩处，乖的不得了！
进忠却是眸光一暗，眼中欲色渐浓，他抱起魏嬿姝，一个转身便将她带到了床边，俯身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
魏嬿姝被吓了一跳，惊呼道：
魏嬿姝你……干什么？
进忠也不说话，直接噙住了那张说个不停的小嘴。
这一夜，进忠再没了顾忌，狠狠地将小姑娘折腾了一通，一遍又一遍的，听着她软声唤着‘夫君’，泪眼婆娑的哭求，直到丑时末才放过她。
而这时的魏嬿姝已经累极，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只能任由他给她清理，到了后头，她甚至已经累得睡着了……
宫中传言凶得很，她自然也听到了，是故，在她睡着以后，还暗暗吐槽道：
魏嬿姝心道：凌云彻，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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