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歌颂，他的名字。

“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是密码，我坚信它们一重重守护着不可传唱的咒语，即使是冷冰冰的指令，换个密钥就可以改成诗的句读。”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寻找消失的安缇。

我并没有任性到毫无征兆地出走，只是一张纸条无法安抚他们的忧虑。

那天晚上我遇到了火车上那个年幼的战士，他住着拐杖，左腿空荡荡，他与我招手，她很失望，不能再上场杀敌，为父亲报仇。“我曾在24师第三兵团，很快我就要被遣送回去，”他谴责般盯着双手，“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弱小，他们还是干干净净。”

“在战场上干净的双手是罪恶。”他如此自语，“是埋伏，我们还在巡视，他们就从西南角冒了出来，这不公平，我们完全不知道！”

“多米尼克，”我记得他的名字，我试图安抚他逐渐激愤的情绪，“嘿，尼克，战场上没有公平，只有输赢。”

11号，西南方，我感到血色飞快从我脸上褪去，我的神情逐渐凝固，有什么不管不顾要从脑海涌上来。

我这些天一直沉迷计算混沌的迷雾，我应当是在十号下午从房间里冲出，把敌袭的预警信息交给传令兵，让他们交给能够发号施令的人。那时我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嘶吼斥责那位可怜的士兵动作太慢。

军报传来，11号凌晨四点，西南方向突起大规模敌袭，26师激战后成功击退敌军，同时，17师与19师在西南面发起进攻。

那真是一次盛大的胜利。

我躺在高高的草堆上，漫无边际唱起不成调的歌来。

歌声飘忽，在夜色中含糊不清。那半只口琴被我紧紧握在手中，裂口流下鲜红的液体。在军营里我成天只闻见护士们身上腐烂溃臭的气息，在习惯了一切后，远离使回忆令人作呕。此时我才真正知道人们血肉的味道，像铁锈，像窗户上的雨水，我曾试着吹响口琴，他无动于衷，漏风的音孔至多呜咽几声，再用力就是刺耳的嚎叫。

然而，另一只口琴奏响了，他重复着一段欢畅的旋律，灵动急促，在硝烟弥漫不见星月的夜晚音色明亮，却因为吹奏者的迟疑，拉扯出几分幽怨来。

我侧过头，夜色中他飘扬的金发映成银白的耀目，他抬头凝望我。你没办法找到和这一样的黑色，颜料里不会有的。它们不是阴影，不是夜晚藏匿起的色彩，没有浓墨将它们掩埋，是把所有的颜色都抽离，仅余的空洞疲惫。

他向我伸出手，“安缇，回来吧。”

“难道我不配拥有一个自由的夜晚吗，仁慈的长官？“他没再作声，他又吹起他的半音口琴，吹起同一首曲子。

“你让新兵去西南。“我想，如果我是男孩，我会跳下去往他脸上轰上一拳，让他那英俊面孔浓墨重彩不？

乐声没有停。

“阵亡了11个年轻人。“

“多米尼克失去了一条腿。”

“他才十四岁。”

“今天是我17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