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槿的童年是一场又一场潮湿的雨季。
隐忍寡言心存恶毒,用这样的词汇形容那个年纪的南槿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母亲是镇上的舞女,灯红酒绿的陪着男人唱歌、喝酒...
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情。
小镇没有秘密南槿是被人指点着长大的,很长一段时间连脊梁都不敢直起,身后总是被人指指点点,偏生又遗传了母亲的美貌,耀眼而夺目。
有人早早地就定下了她的未来,在她还像个小哑巴的时候。
“看看这张脸,别看现在是个闷葫芦,以后得和她妈一样专门勾搭男人的。”
这样的话充斥在她的背后,以至于高中时候被男同学递情书,堵在门口骚扰,仿佛也是理所应当的。
小舞女的女儿,连开口辩驳的权利都没有。
在窗台点燃了女士细烟整个南坪都在云雾之中,朦胧的她看不清楚。
十七岁的南槿,撒的第一个谎就关于陈麦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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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才发现沾染了满身浓烈的香水味,清冷的雪松尾调却像是围绕着温暖的篝火,像是她在雨中懵懂的神色,抬起眼清冷无助的。
只觉身上的无名的野火偷偷的蹿了出来。
没有止境。
谷蓓蓓戴着老花镜也看着镇上小姑娘的资料,仔细的挑出了好几家姑娘,肉肉脸的姑娘有福气,大眼睛看着够机灵,孝顺出了名,不错不错,越看越满意。
这些日子她总是做梦,就是怕这个孙子在自己百年之后孤孤单单的,现在南坪镇单身男女比例可是八比一,自己可不得替他好好参谋参谋。
陈麦冬“奶奶,我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就急匆匆的上了楼。
陈奶奶也心虚的掩盖着上面的信息,要是叫他知道万万是不会去的,他这个孙子三十的人了,可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想想也是都怪了姓宋的那个害人精。
要不然他孙子这长相,这身高,这体制内的工作,这个条件还能单身至今吗?
陈奶奶“冬子,怎么这么晚回来,后天要陪我去游湖你别忘记了啊。”
起身却闻到了空气中的香水味,回过身感受着,淡淡的在回廊,陈奶奶嗅了嗅。
铁树开花,有情况啊。
陈奶奶“冬子,你去哪鬼混回来了。”
冲着楼梯口也高声喊着,浑厚有劲多了。
陈麦冬“奶奶,你平常少上网看那些段子,都学的啥啊,我先洗澡了。”
别说这香水品味还挺好的,美女。
这一定是个大美女。
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老闺蜜汇报情况。
陈奶奶“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冬子算算。”
陈奶奶“好事,当然是好事,以我老太太的直觉,我们冬子绝对是春天来了,家有喜事绝对准!”
陈奶奶“操心可不得操心吗,难道指望他那没心肝的爸妈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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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柜里放着的是高中时候的物件,陈麦冬用浴巾擦拭着洗过的发,指间也一道摩挲着泛黄的老照片的边边心里颇为沉闷,思绪被拉回了高中时代。
他的高中时代家里的问题接踵而至,父母相继离开的南坪,各自婚娶,每周两三分钟的一次电话,也总是话不投机,他别扭,叛逆,用这样的方式期待被注意。
却只是徒劳。
而高中时期的南槿沉默寡言,成绩名列前茅,长相美丽,身姿纤薄,清丽,性格又温和,身为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总是坐在讲台边。
只要陈麦冬抬起头就能看见南槿,她的背影。
剪着乖巧的学生头,独具一格的气质。
连光都颇为的偏爱她。
一直以来陈麦冬都觉得自己和南槿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在他的认知里,班里班外爱慕南槿的人不在少数,她的美丽是让人生不起愤恨的美。
纯然的像是一池水。
直到寻常的一天,陈麦冬斜挎着书包放学回家,还是同一条路日子枯燥乏味,直到他的名字被南槿热切的轻喊,带着急促。
南槿“陈麦冬。”
回过身南槿几乎扑在了自己的怀中,沐浴露的香味,干净的皂香侵袭着陈麦冬的意志,抬眼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也随之追来。
南槿“他,他就是我男朋友。”
显然那时候的南槿不善说谎说的时候还带着颤动,目光触及陈麦冬眼中氤氲的泪有无助,有彷徨,她抓着陈麦冬的衣角。
南槿“帮帮我。”
唇齿微微颤动,望着他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却没有把握陈麦冬会帮她圆了这样的谎话,只是瞬间。
陈麦冬伸出有力的手臂,也把南槿护在了身后。
微凉的春雨打在了脸上,将手上的伞向南槿的脑袋偏移,再偏移,伞偏了,心也就偏了。
陈麦冬“想干嘛,不想死就赶紧滚。”
张口便像是在宣示主权,手臂护卫着的便是他的私有物,少年人上身野劲像是烧之不尽的野草。
从此原本两条平行线开始交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