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里换了人住，高晞月也一直避开欲言又止的海常在，只与同住的婉贵人交往较密。婉贵人依旧不得宠，但她为人还算不错，纯嫔等人也邀不到高晞月，也约过她从中询问。
婉贵人只知高晞月的好处，至于海常在之事，她全然不知，纯嫔等人从中自然也窥伺不到什么缘故，只好作罢。转眼到了年下阖宫觐见的时候，高晞月拿了不少东西出来，俱是她亲手一针一线、一笔一画制的，虽不知太后如何反应，她只管满面乖巧地坐着。
偶尔也瞧一眼大阿哥。
三阿哥被养得白胖，纯嫔容貌不算如何出众，但总归也是极温和清秀的女子，三阿哥也如福娃一般，被太后欢喜地抱在膝头。二阿哥活泼，趴在太后膝头濡沫望着，和敬公主则倚在皇后肩旁——总归都是在爱里浸泡着的孩子们。
大阿哥衣着有些单薄，料子虽好，但大概因为孩子对于一日之内的冷暖变化并不明晰，在此时的清晨时候，懂得他不住地偷偷搓着手。
皇后并不会如何悉心养育他，这一点高晞月心知肚明，但却永远不能明说。但如今大阿哥那里有永远会被发现那最后一筐的红箩炭、那桌上偶尔会出现的一盘新鲜糕饼，都是高晞月所为。
大阿哥回头，有些羞涩地朝她笑了笑。太后注意到他的动静，慈祥地与他问起话，大阿哥有礼有节地回了话，惹得太后好皇帝不住满意地点头。
太后疼够了孩子们，只留了帝后二人叙话，旁的人也便叫回了。高晞月依旧和婉贵人一同离开，玫答应此刻却冲了过来，站在高晞月面前娇娇笑着：“嫔妾请贵妃娘娘、婉贵人姐姐安，不知贵妃娘娘是否记得，当日在养心殿，娘娘说嫔妾的技艺不精——”
“娘娘是琵琶国手，嫔妾日夜苦练只怕不及，但还是惦念着，若能得娘娘一二点拨，定能进步神速。”
高晞月敛睫，缓缓扯出一个笑意，她不知道玫答应此举是否是上位者之意，更不知背后是否有更大的风暴。她柔声道：“妹妹莫急，当日既有皇上在，也不好略过了他去。更何况今日本宫还要备着晌午和敬公主要学画的东西，不如妹妹邀了皇上，某日到妹妹宫里一叙？”
玫答应大概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只好怔怔应下，高晞月伸手拂去她肩头落雪：“天寒路滑，妹妹小心些行路。冬去春来，还盼着和妹妹一同听曲儿呢。”
高晞月倒也没说什么谎话，和敬公主的的确确是要到咸福宫学画的，她也的确该回去好好备下些材料用具了，遂微笑着告辞。
和敬公主来时眼镜有些红肿，想也知道是今日皇后回去说了她那骄矜性子几句，高晞月倒不觉得她的性子有什么。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孩子，容不得她置喙什么，只从书架上取出一本诗词来，随手翻开一页，以词句为题，带着和敬公主作画。
不过眼前一句，正是春愁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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