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洺昭听见声音忙提裙跑了出来,“林姐姐,你来啦”
林颜珂点点头,“见过殿下”
姜洺昭看了眼她手里的食盒,不自觉的嘟起了嘴,“哎呀,林姐姐,阿昭这段时间都胖了,还要喝它吗”
林颜珂闻言不禁被逗笑了,她欲伸手捏捏眼前小人儿的脸颊,又愣住,面前的可是公主,
自己怎么又逾矩了,她的手伸在半空,捏也不是,不捏也不是,
忙乱之中,林颜珂赶紧放下手,
姜洺昭也愣了下,“林姐姐,你怎么啦”她声音娇娇的,似乎连自己都没发觉什么时候自己的声音这么软了。
“是微臣逾矩,”林颜珂刚开口,却被女孩牵住,
“殿下”她的视线落到了两人紧紧握住的手上。
“进来说嘛,这里风大”姜洺昭道。
“都听殿下的”
进了里殿,姜洺昭牵着她直到书案边。
“林姐姐,你刚刚说什么逾矩”姜洺昭询问道。
“啊”林颜珂想了想,看着她道,“没什么,我也忘了刚刚说的”
“林姐姐,你看我今天作的画,如何呢”见她不肯说,姜洺昭也不再问,
只是,从此时起,她心里却有些不同了,
有一颗名为喜欢的种子在心里悄悄发了芽。
林颜珂认真的欣赏着画作,“这朵宫灯百合可真好看,殿下真是妙笔生花,”说着她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女孩,
姜洺昭竟也看向她,却淡然一笑,却像易碎的花朵,
林颜珂察觉到了几丝反常,忙问道,“怎么了,殿下”
“我只是不适时的有些许悲伤,林姐姐,你说,难道这太子之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林颜珂闻言,默了一瞬,“我也不知该怎么说,自古以来,通往高位的道路本就异常艰难,更何况是皇储之位,”
姜洺昭忍不住道“难道皇室之中只有算计,半分亲情也不念吗”
是啊,半分亲情也不念吗,林颜珂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她从前也是这般,像身边女子一样,天真的问她的母妃,
母妃没有回答她,只是眼中尽是悲伤与无奈,那时候,她最敬重的皇兄刚好死于夺嫡之争中。
后来,没有后来了,最后只剩她一个人了。
姜洺昭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拉起她的手,声音略有滞涩,却坚定道,“林姐姐,我不信没有半分情分存在,我不信”
“阿昭,”林颜珂抬眸看向窗外却没有接她的话头,“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活着,才有希望”
姜洺昭鲜少在林颜珂的眼中看见这样复杂凝重的情绪,好像无底之渊,吸引着她沉溺,
“好,但是你要一直陪着阿昭,好不好”
林颜珂欣然一笑,仿佛春华尽绽,“好,我会的”。
对于太子被废这件事,李父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了,荣华富贵本就是一夕一朝,只要李家还在,清之还在,就好。
李清之却只担心妹妹的安危与冷暖,在他看来,太子妃之位,如今与性命相较,完全不值一提。
前太子自缢身亡本让李清之警觉,如今越发让他难安。
盈华殿。
帝王的气骂声从里面传出,
没过多久,皇帝銮驾就出了这里,转向别处。
里殿。
女子坐于铜镜前,青丝未挽,一身青玉色宫装更衬的身姿雅仪,
只是她的眸中是化不开的忧伤,
方才男人的声音还响在耳边,“邵氏,你有什么不满的,这些年朕对你哪次不是事事依着,不过是一个孩子,你还不肯放下吗”
是啊,哪件不是依着,不过一个孩子,呵!
从她入宫那年来算,到如今,已有十年之久,从青葱少女到深宫嫔妇,
皇帝待她不错,他为巩固皇权纳她入宫,她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却遭人陷害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一点点孩子活活死去。
这位事事依她的帝王却说,凶手无罪,告诉她要隐忍,
这十年,她养育龙子,背负家中期望,遂了所有人的愿,却独独没有给自己一点退路,
如今也是。
明知废太子之事会惹得厌倦,可她仍会这么做,只因她有私心,
她不想让这个孩子再遭受痛苦与危险。
人人都想做皇储,可那个位置不是想了就可以,你得付出代价,
包括性命,
可既是这样,那这个太子,不做也罢,她尊重自己的孩子,
所以当行止来求她时,她应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做个寻常人,永世不入帝王家,
这样,就不用背负那么多了,好累啊。
真的好累。
邵卿竹在家里听说了嫡姐的事,她还是不敢相信,史书上说她是不遵皇命,
被禁申园。
这件事真的让邵家猝不及防。
“果真是糊涂啊”一位族叔道,他还欲张口,
却被上首的老妇人喝止,“文宣,你说的什么话”
邵父一直在右下沉默,此刻却突然出声,“母亲,站在我们这边,语儿是糊涂,可我们何尝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呢,”
他越讲越哽咽,老泪纵横道,“她刚及笄便入深宫,第一个孩子就没保住,还得了气郁之症,好不容易有了止儿,止儿此次受累,她心里就不难受吗”
邵老太君叹了口气,她是看着语儿这孩子长大的,
到如今又怎么会不心疼,
可世间安得双全法,到如今,亦无他法。
邵卿竹大概猜到了些,父兄怕她难过便有意隐瞒,可是这种事怎么瞒得住,
昨日族中有姐妹还说,担心影响她的婚嫁,
可邵卿竹心里只有对姐姐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