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那阴冷的牢房里,消息是桂嬷嬷亲自带来的。
她拖着长调,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两位格格,金锁姑娘,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三日吧。皇恩浩荡,让你们吃饱了上路。”
小燕子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有焦点。
金锁扑到紫薇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小姐!怎么办啊小姐!”
紫薇紧紧抱着她,身体也在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望着铁窗外那一方灰暗的天空,泪水无声滑落:“尔康……永琪……你们在哪里?皇阿玛……您真的不要女儿了吗?”
菜市口问斩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半日功夫就传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里,人人都在议论这桩惊天奇闻。
“听说了吗?皇上要杀两位民间格格!”
“真的假的?不是刚认回来没多久吗?怎么就要杀头了?”
“说是偷了皇上的妃子!给皇上戴……戴那什么帽子!”
“天爷啊!这还了得?怪不得要杀头!”
“啧啧,可惜了,如花似玉的姑娘……”
学士府内,福伦焦急地踱步,福晋在一旁默默垂泪福尔康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拳狠狠砸在墙上,血迹斑斑,他却感觉不到痛,只有灭顶的恐慌和愤怒:“紫薇……等我,我一定救你出来!”
皇宫深处,乾隆独自站在窗前,背影僵直。
晚霞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竟显出几分孤寂。他手中捏着一枚小小的、紫薇之前绣给他的香囊,针脚细密,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吴书来悄步进来,欲言又止。
“说。”乾隆的声音沙哑。
“回皇上,奴才听说……两位格格在牢里,不哭不闹,只是……紫薇格格一直在唱歌,唱的是……‘今日天气好晴朗’……”
乾隆猛地闭上眼,手指收紧,那香囊几乎被捏变形。
许久,他挥了挥手,声音疲惫至极:“……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吴书来退下了。
乾隆缓缓睁开眼,眼底是无人得见的痛苦挣扎。
他知道这步棋有多险,但他必须赌。赌那个偷走含香的人会来,赌他那些“忠臣”“孝子”会动。
今日这些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的妃子偷出宫去,明天就敢把宫外的刺客悄无声息的运进宫内,后天就敢无声无息的给他投毒。
他走到案前,铺开一张密旨,快速写下几行字,盖上了印。
“来人,传福康安觐见。”
福康安进殿,行了个礼,“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康熙将密旨往前一推,“福康安,朕要你三日之内,暗中保护宗人府中还珠格格和紫薇格格的安全。若有异动,赐你先斩后奏之权。持此密旨,见机行事。”
乾隆的声音冷硬如铁,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务必……保住她们的性命。”
福康安双手接过密旨,恭恭敬敬:“谨遵皇上旨意。”
乾隆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只剩下帝王的冷酷和决绝。
棋盘已布,棋子已动。
就看这一局,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