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坐落在半山腰,古木参天,钟声悠远。
既然决定暂住,小沙弥便引他们去了一处僻静的禅院。
禅院简朴,但十分干净,推开窗便能看见层叠的山峦与缭绕的云雾。
百里东君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叹气道:“这下可好,连香火钱都捐不起了。”
清宁瞥他一眼,从发间取下一支素银簪子,递给他:“拿去。”
百里东君一愣,没接:“这怎么行?”
“总不能白住。”清宁语气平淡,“何况这簪子寻常,不值几个钱。”
百里东君看着她苍白却平静的侧脸,接过簪子,嘿嘿一笑:“算我借你的,日后定还你一支更好的。”
清宁没应声,自顾自走到廊下,望着远山出神。
腰间被箭矢擦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软筋散的余效也未完全褪去,身体依旧有些虚软。
百里东君很快用那支簪子换来了些素斋和干净的布帛,还有一小瓶寺中自制的金疮药。
他动作自然地递给清宁:“喏,先把药换了。寺里没什么好东西,这药止血生肌还算不错。”
清宁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她转身回房,关上门,自行处理腰侧的伤口。
伤口被水泡得有些发白,周围红肿。她咬着牙,仔细清洗、上药,再用布帛缠好。
做完这一切,额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傍晚时分,寺中鼓声响起,悠远沉静,涤荡人心。
小沙弥送来晚斋,简单的清粥小菜,却别有滋味。
两人在禅院中的石桌前对坐用餐。
百里东君吃得很快,显然是饿极了。清宁则细嚼慢咽,动作斯文,只是胃口不佳,只用了小半碗便放下了。
“不合胃口?”百里东君问。
“不是,”清宁摇头,“只是不饿。” 其实是已经饿过劲儿没有感觉了。
百里东君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忽然道:“等此事了了,我带你去东街那家酒楼,他们家的醉仙鸡和桃花酿,可是一绝!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补气血素食不如肉食管用。
他话语热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试图驱散周遭的沉闷与不确定。
清宁抬眼看他,烛光下,少年眼眸亮晶晶的,满是真诚的邀请。
清宁心中微微一动,竟鬼使神差地轻轻“嗯”了一声。
百里东君顿时笑开,眉眼飞扬,比这山间的风还要清爽几分。
是夜,月光如水。
清宁在榻上辗转,白日经历的一切在脑中反复,加之身处陌生环境,被水泡过的伤口隐隐作痛,她睡得极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忽听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叩”声。
清宁瞬间惊醒,屏住呼吸,手悄然按上了枕下的短刃。
“阿宁,”窗外传来百里东君压得极低的声音,“是我。”
清宁心下稍安,起身轻轻开窗。
月光下,百里东君神色凝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目光锐利地扫向院外黑暗的角落。
“有人?”清宁立刻会意,低声问。
百里东君点头,眼神沉静,再无白日的跳脱:“虽然藏得很好,但杀气没藏住。看来那些家伙,鼻子比狗还灵。”
他话音刚落,几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