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启逛了几日,清宁自是知道“太安帝偏心萧若风,欲要将皇位传给他”这一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也知道萧若风那个傻乎乎的铁憨憨十分在意他的兄长萧若瑾。
若是萧若瑾想要,那铁憨憨说不定真会将皇位让出去。
萧若风不在天启,没有处理流言。
可萧若瑾整日留在天启,又为何不澄清?反而推动它愈演愈烈?
屋内,萧若瑾看完一本折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再次侧过头,目光似乎又一次精准地穿过黑暗,落在了清宁和百里东君隐藏的方向。
这一次,他的脸上再无掩饰,那是一种冰冷、玩味、带着居高临下审视意味的表情。
他微微启唇,声音不高,却带着内力,清晰地传入了夜空,精准地送入飞檐之上两人的耳中:
“夜色已深,风寒露重。”
“二位,”他顿了顿,语气平淡无波,却比任何威胁都令人毛骨悚然,
“还不下来吗?”
清宁推开窗户,飘身而入,百里东君也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侧,全身戒备。
“今夜闯入别院的‘宵小’,可是殿下?”清宁直视萧若瑾,开门见山,声音冷若冰霜。
萧若瑾并未直接回答,他踱步到案边,提起茶壶,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斟了一杯冷茶,动作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本王那弟弟萧若风,性情洒脱,不谙世事,总以为这世道非黑即白。”
他抿了一口茶,才抬眼看向两人,目光深邃,“他引你们入天启,是一片赤诚。可惜,这天启城里的眼睛,却不止他那一双。”
他放下茶盏,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你们可知,今日追杀那‘刺客’的,是宫里的手段。而你们出手救下他,这笔账,已经算在了你们头上。”
“那刺客究竟想干什么?”百里东君忍不住追问。
萧若瑾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似笑非笑,似叹非叹:“他不想干什么,如今却不管如何,变成了个大麻烦。”他的目光在清宁和百里东君身上流转,“比如现在,也成了你们的麻烦。”
清宁瞬间明悟:“所以,你被人追捕,实则是想将追兵逼入我们的别院,借此将‘救下刺客’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我们?再用黑甲卫封锁别院,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和警告?你早知道我们会怀疑到你头上,甚至算准了我们会来?”
萧若瑾负手而立,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半明半暗。
“本王不过是在这浑水中,投下一颗石子,看看究竟能激起多少涟漪。”
“如今,你可满意?”清宁反问。
萧若瑾沉默。
良久后他轻启唇:“满意?”萧若瑾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那抹复杂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月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沉的阴影,“谈不上满意。只是确认了一些事而已。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清宁和百里东君。
“确认了你们确实有胆魄,也有能力,在这天启城的暗流里搅动一番。也确认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我那弟弟,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他将你们视为挚友,而你们,也确会为他涉险。”
这话听起来像是称赞,却让清宁和百里东君心中警铃大作。
萧若瑾绝非仅仅为了夸赞他们而来。
“殿下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将我们拖入这漩涡中心,总不会只是为了替萧若风殿下考验朋友吧?”清宁冷声道,指尖微微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