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霖闻言，面上严谨的神色微微一滞，随即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恍然与歉意，再次拱手：“是小仙眼拙，请仙子勿怪。”
清宁见他这般郑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弯了弯唇角：“仙官言重了。我只是……嗯，觉得有些东西虽好，却未必适合摆在帝君寝殿，毕竟，那是帝君的清修之地。”
重霖欲言又止。
清修？
帝君回自己找乐子。
清宁说着，指尖在宽大的袖口处轻轻一拂，一道微不可见的灵光闪过。
她确实用了袖里乾坤，只是收取的东西，与她原本预想的有些不同。
原本以为会看到琳琅满目、宝光冲天的奇珍异宝，结果入目多是些素净典雅、蕴含道韵的物件。
她挑挑拣拣，最终只选了几样。
一套紫泥茶具，看着古朴，触手却温润，隐隐有灵气内蕴。一卷不知以何种丝线织成的素色软烟罗，流光内敛，想必制成帷幕或铺在榻上应是极好。
还有几块颜色清雅、灵气盎然的灵玉，想着或许可以雕些小摆件点缀。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盆小小的、枝叶蜷曲如龙、通体萦绕着淡紫氤氲之气的植物上，觉得它生机勃勃又不过分张扬，便也一并收了。
重霖见她神色坦然，不似作伪，心下对这位新来的仙子又高看了一眼。帝君亲自带回，允其同住，又让她来自家库房随意取用，这份殊荣，数十万年来可是头一遭。
原以为会是个眼界高、难伺候的，如今看来，倒颇有分寸。
“仙子考虑周全。”重霖语气更温和了些，“帝君平日不喜冗杂，寝殿陈设确实一贯简洁。仙子所选，想必更添清雅。”
清宁被他说中心思，耳根微热，好在面色如常。
她心想，可不是嘛，那寝殿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太有距离感了，冰雕玉砌似的，虽然仙气飘飘，但住久了怕不是要冻出毛病来？
添些暖色和活气总是好的。
两人一路无话，返回主殿。
东华仍坐在原处，并未批阅玉简，只是指尖夹着一枚黑子，对着面前虚空中的棋盘凝神，银发如瀑，侧颜清冷。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淡淡问：“选好了？”
清宁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回答：“选好了。”
“嗯。”东华落下棋子，这才抬眸看她，目光在她空无一物的手上扫过，又掠过她看似平静的脸庞，紫眸深邃，看不出情绪，“可还合心意？”
“合心意的。”清宁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多谢帝君。”
东华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极快便恢复了平直。
“重霖，带她去安置。”
“是。”重霖应下，对清宁做了个请的手势，“仙子，请随我来。”
清宁学着路上仙子们对她行礼的模样，有样学样对东华行了一礼，这才跟着重霖走向主殿侧后方的一道月亮门。
穿过月亮门，是一处更为幽静的后殿，与主殿结构相仿，只是规模小了些，瞧起来似是比前殿材质还要好些。
殿内陈设果然如她所料，简洁清冷，以玉石、星辰砂点缀为主，好看，但没什么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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