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侧过头,视线重新回到她带着好奇与困惑的脸上,话锋微转,“比起探究他人的事,不若先想想你自己的课业。司命今日所授,可都明白了?”
清宁顿时语塞,脸颊微烫,嗫嚅道:“……还,还需再温习一二。”
东华似乎并不意外,也并未责备,只淡淡道:“天界常识关乎你日后行走四方之根本,不可懈怠。”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你若对那狐狸好奇,改日让司命带你去看看便是。”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清宁却微微一怔。他竟允她去看?她还以为他会嫌她多事。
“真的可以吗?”她抬起眼,眼中闪着些许期待的光。
东华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眸,如同浸在星河里的碎钻,心底某处不易察觉地软了一下。他几不可察地颔首:“本君从无虚言。”
这一刻,清宁忽然觉得,这位尊神似乎也并非全然是司命口中那般高不可攀、冷漠无情。
他会为她营造安眠的黑暗,会留意到她细微的情绪,甚至……会允诺她一时兴起的念头。
他就像这三十三重天上最深的云海,你以为窥见了一缕天光,转眼却又被更浓的迷雾笼罩。
“多谢帝君。”她轻声道谢,将翻腾的思绪压下。
东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紫色的衣袂在云雾中翻飞,很快便消失在宫殿深处。
清宁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殿外是永恒的白昼,光明璀璨,可她此刻却觉得,那方被他亲手为她遮暗的殿宇,以及殿宇中那件残留着他冷香、最终又换回了她小被子的外袍,才更像是一个她正逐渐沉溺其中的、隐秘而温暖的世界。
怎么办,她好像对他有一点点喜欢了。
清宁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
接下来的几日,清宁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听司命讲天界常识时,那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雾,飘忽忽的,总在不经意间就变成了那人清淡的语调。打坐修炼时,眼前本该是澄澈的灵台,却总映出他转身时衣袂翻飞的弧度,还有那双深不见底、却曾为她敛下星光的眼眸。
她甚至会对着案头那盏东华命人送来的安神香炉出神——琉璃罩子里,青烟袅袅,聚了又散,像极了她此刻理不清的心绪。
司命很快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
这日讲完星宿分布,司命合上玉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清宁,可是我这课业太过枯燥,竟让你这眉头拧了半日?”
清宁猛地回神:“没、没有……司命星君讲得极好。”
司命摇着扇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莫不是在琢磨……那只狐狸何时能去看?”
清宁一怔,随即摇头。
这几日光顾着琢磨帝君,竟将这事忘了个干净。
看她神色不似作伪,司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也不点破,只笑道:“也罢,今日便带你去一趟,也省得你终日神游天外。”
司命径直将清宁带到一处灵气氤氲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