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霄站在镜子前，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装扮。黑色皮夹克、紧身牛仔裤，头发松散地扎成马尾，刻意化了一个比平时浓的妆。她深吸一口气，把微型录音笔塞进内衣暗袋，确保它既安全隐蔽又能够清晰录音。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南亭发来的第三条信息："别去那个聚会，太危险。"
程霄咬了咬下唇，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没有回复。她知道顾南亭是为她好，但这次飞行员私下组织的"交流聚会"可能是获取鹭洲航空内部违规操作证据的唯一机会。自从上次模拟机考核出现异常数据后，她就怀疑公司内部有人在刻意针对女飞行员，特别是她。
"没事的，只是去听听看。"程霄对自己说，抓起机车钥匙出了门。
聚会在城郊一家名为"蓝翼"的私人会所举行。程霄出示邀请码时，门口的保安多看了她两眼，让她后背一阵发凉。会所内部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男士香水的混合气味。大约三十多名飞行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几乎全是男性。
"哟，稀客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霄转身，看到赵正飞端着两杯酒走过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想到程机长也会对这种聚会感兴趣。"
程霄接过酒杯，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听说这里能听到塔台里听不到的故事，来长长见识。"
赵正飞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很快被假笑掩盖："那程机长可来对地方了。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程霄被引荐给一个又一个她不认识的飞行员。每个人对她的态度都很奇怪——表面热情，眼神却充满审视。她注意到角落里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一直在观察她，当她试图走近时，那人迅速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说最近公司要提拔一批机长，"一个满脸通红的男人突然提高嗓门，"要我说，女飞就不该占名额，生理期情绪波动大，多危险！"
周围响起一阵附和的笑声。程霄握紧了酒杯，强忍住反驳的冲动。这正是她需要录下的证据。
"老陈，你这话可不对，"赵正飞假装打圆场，"程机长技术可是数一数二的，是吧？"他的手不知何时搭上了程霄的肩膀，带着令人不适的温度。
程霄巧妙转身避开，假装去拿点心："技术好坏跟性别无关，数据说话。"她感觉录音笔应该已经录下了足够的内容，正准备找借口离开，却听到赵正飞对旁边人低声说："东西准备好了吗？"
"监控都调好了，就等鱼上钩。"那人回答。
程霄的后颈汗毛倒竖。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才是那个"鱼"。她借口去洗手间，快步走向出口，却在拐角处被两个陌生男子拦住。
"程机长这么急着走？"其中一人笑道，"不多玩会儿？"
"抱歉，突然想起有急事。"程霄试图绕过他们。
"别啊，我们还没好好'交流'呢。"那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令人生疼。
就在这时，会所大门被猛地推开，一道刺眼的手电光照进来。"警察临检！所有人出示身份证件！"
混乱中，程霄挣脱束缚，混在四散的人群中冲出了会所。她一路狂奔到停车处，发动摩托车疾驰而去，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直到回到公寓锁好门，程霄才稍微平静下来。她取出录音笔，却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工作。更糟的是，她在整理衣物时发现外套内侧别着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她的脸。
"该死！"程霄猛地把它扯下来摔在地上。她不仅没拿到证据，反而可能被对方抓住了什么把柄。
第二天清晨，程霄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准备向顾南亭坦白昨晚的事并寻求帮助。然而她刚踏入飞行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充满同情和好奇，有人甚至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了？"程霄拉住一个相熟的副驾驶问道。
"你还不知道？"对方压低声音，"顾部长一早发邮件，把你调去行政部做文职，即刻生效。"
程霄如遭雷击，立刻冲向顾南亭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
顾南亭正在通话，看到程霄进来，简短结束了通话："就这么办。"然后抬头直视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为什么？"程霄声音发抖，"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调我的岗？"
顾南亭站起身，走到窗前拉下百叶窗，隔绝了外面好奇的目光。他转身时，程霄惊讶地发现他眼中不是愤怒，而是某种近乎痛苦的情绪。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他声音低沉。
"因为昨晚的事？你怎么会..."程霄突然明白了，"是你报的警？你跟踪我？"
顾南亭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倒出里面的照片——正是程霄在"蓝翼"会所的照片，有些角度暧昧，明显是被刻意抓拍的。最糟糕的一张看起来像是她在接受某个男人递来的不明物品。
"这些照片今早出现在公司高层邮箱里，"顾南亭声音紧绷，"标题是'鹭航女飞的真实夜生活'。"
程霄脸色煞白："这是陷害！我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顾南亭简短地说。
"那为什么还要惩罚我？"程霄声音提高，"应该查出是谁拍的这些照片，谁在陷害我！"
顾南亭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发白："在你冲动行事前，有没有想过后果？如果不是我提前收到风声派人跟着你，如果不是我及时报警，你现在面对的可能不只是几张照片！"
"所以你就擅自决定我的职业生涯？"程霄怒极反笑，"顾南亭，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凭我是你的上司！"顾南亭终于提高了声音，但立刻又压低，"也凭我..."他顿了一下，"凭我不能看着你毁了自己。"
程霄冷笑："调我去坐办公室就是保护我？你知道我为了飞行付出了多少！"
"暂时的！"顾南亭咬牙道，"等调查清楚，风波过去..."
"不，"程霄摇头，眼中闪着倔强的泪光，"我不会接受这种'保护'。要么你收回调令，要么我辞职。"
顾南亭脸色变了："别任性！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任性？"程霄声音发抖，"顾南亭，你从来就没真正尊重过我的职业能力，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永远是需要你保护的弱者。"
顾南亭像是被刺痛般后退一步："这不是事实。"
"那什么是事实？"程霄逼问，"事实就是你根本不信任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信任？"顾南亭突然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摔在桌上，"这是你昨晚'冒险'的成果吗？录音笔没电？被反偷拍？这就是你所谓的'能处理好'？"
程霄震惊地看着那份详细记录她昨晚行动的报告，连她什么时候录音笔停止工作都写得一清二楚。
"你...你派人监视我？"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南亭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控制情绪："我是在保护你。"
"用剥夺我飞行权利的方式？"程霄摇头，泪水终于滑落，"顾南亭，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转身要走，顾南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程霄，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那些人很危险，他们明显是在针对你设局。"
程霄甩开他的手："而我应该像个乖女孩一样躲在你身后，是吗？"她擦掉眼泪，挺直脊背，"调令我收到了，顾部长。如果没有其他指示，我要去行政部报到了。"
顾南亭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程霄..."
"对了，"程霄在门口停下，没有回头，"谢谢你让我明白，在你心中我永远只是个需要照顾的累赘。"
门关上的声音像一记耳光，顾南亭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立刻泛红。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继续查，我要知道赵正飞背后是谁。"
与此同时，程霄在洗手间隔间里无声地哭泣。十分钟后，她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理好制服，昂首走向行政部。表面服从调令的她，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自己调查真相。
而在公司某个隐蔽角落，赵正飞正对着电话低声说："照片已经发过去了，效果不错...不过顾南亭反应比预期快...是，我会继续盯着她..."
挂断电话后，他阴笑着删除了手机里另一段更露骨的视频——那是昨晚在会所洗手间外偷拍的，足以彻底毁掉一个女飞行员的职业生涯。他打算在最关键时刻才放出这个"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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