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分裂测试

程霄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两条匿名消息如锋利的冰锥，扎进她原本坚定的信念里。第一条是航校时期的处分记录，记录上清晰写着“程霄因故意损坏飞行模拟器，予以严重警告”，落款日期正是她记忆里完全空白的某个深秋；第二条是张脑电图报告，“记忆植入成功”几个鲜红的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霄姐，你脸色好差，不舒服吗？”宋宋抱着飞行日志推门进来，看到程霄瘫在椅子上的模样，急忙凑过来。

程霄迅速锁屏，强扯出笑容：“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她抓起水杯猛灌一口，冰凉的水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不安。那些所谓的“证据”太真实了，处分记录上的校徽钢印、脑电图的专业术语，都不像是伪造的。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新消息：“程机长，要不要做个简单的人格分裂测试？”紧接着跳出三道选择题：

1. 你第一次单飞时，副驾驶是谁？

A. 顾南亭 B. 江韬 C. 空白

2. 你母亲的忌日是哪天？

A. 6月12日 B. 8月27日 C. 记不清

3. 你为什么选择当飞行员？

A. 热爱蓝天 B. 完成父亲遗愿 C. 不知道

程霄盯着屏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第一题的“空白”选项像一记重锤——她确实记不清第一次单飞时的副驾驶面容；第二题，母亲忌日的日期在记忆里一直模糊不清；至于第三题……她从小就想当飞行员，可具体缘由，似乎从未认真思考过。

“程霄？”顾南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程霄吓得差点摔了手机。转头看见他抱着飞行资料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少见的担忧，“塔台说你今天模拟训练状态不对，怎么回事？”

程霄迅速把手机塞进口袋，站起身时撞翻了桌上的水杯：“没事，就是有点累。”水漫过桌角，浸湿了那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脑电图报告复印件，“记忆植入成功”几个字在水渍中晕染开，显得愈发诡异。

顾南亭快步上前抽走湿掉的纸张，目光在文字上停留片刻，眉头瞬间拧成死结：“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程霄突然失控地大喊，眼眶通红，“有人给我发这些东西，说我的记忆是假的，说我……”她声音戛然而止，喉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

顾南亭将资料重重拍在桌上，双手按住程霄的肩膀：“看着我，程霄。”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先别被这些东西干扰。NASA的宇航员抗干扰训练数据你应该记得，在极端压力下，人脑会产生记忆扭曲，但这和人格分裂是两码事。”

程霄愣住，记忆里闪过航校图书馆的场景。那时她为了研究飞行心理，曾反复研读NASA的训练报告：“他们通过制造虚假记忆干扰测试者，但真正的关键在于……”

“在于测试者能否用科学逻辑拆解谎言。”顾南亭替她接下去，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一串公式，“就像计算风速对航迹的影响，任何虚假信息都会有逻辑漏洞。比如这份处分记录——”他指着手机屏幕放大校徽，“航校在2018年就更换了新校徽，而记录上的图案还是旧版。”

程霄盯着校徽，心脏猛地一缩。确实，她进入航校时校徽已经换新了。可那份脑电图报告呢？上面的专业术语严丝合缝，还有医生签名和医院公章。

“关于记忆植入，目前医学上根本无法做到精确控制。”顾南亭继续分析，语气冷静得像在进行飞行讲评，“如果真有人篡改你的记忆，为什么只修改模糊的片段，而不直接让你忘记重要事件？这不符合效率原则。”

手机再次震动，匿名者发来新消息：“看来顾机长帮你想到破绽了？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照片一张张弹出，是程霄不同时期的生活场景，却都有奇怪的违和感：大学宿舍墙上的海报位置每次都不一样；飞行训练时仪表盘显示的数据前后矛盾；甚至有张照片里，她左手腕的手表戴在了右手。

“这些照片……”程霄感觉头皮发麻，“像是用AI合成的。”

“没错。”顾南亭放大一张照片，指着程霄身后窗户上的倒影，“玻璃反光里的人影和本人动作完全不同步，这是典型的合成漏洞。”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邮件，“上周局里通报过新型心理战手段，有人利用AI生成虚假证据，专门针对飞行员进行精神干扰。”

程霄的后背渗出冷汗。匿名者步步紧逼，每一条“证据”都精准戳中她记忆的薄弱点。但顾南亭的分析让她逐渐冷静下来，那些看似完美的谎言，其实布满科学逻辑的裂痕。

“做几道题吧。”顾南亭打开飞行手册，翻到航空气象章节，“如果真的存在记忆植入，不可能同时篡改你所有专业知识。积雨云形成的三个必要条件是什么？”

“充足水汽、强烈对流、不稳定层结。”程霄脱口而出。

“仪表进近程序的五个基本阶段？”

“起始进近、中间进近、最后进近、复飞、等待。”

随着一个个专业问题被准确回答，程霄的声音越来越坚定。那些刻在骨子里的飞行知识，那些经历无数次模拟训练和实战积累的经验，不可能是虚假的。

手机第三次震动，匿名者发来最后一条消息：“很遗憾，程机长通过了测试。不过记住，你永远无法证明，现在的‘真实’不是另一场骗局。”后面跟着一串诡异的笑声语音。

顾南亭伸手关掉程霄的手机：“不用理这些。明天我陪你去局里报案，这种心理战手段已经涉嫌违法。”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又严肃，“程霄，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大。真正的记忆不是冰冷的文件，而是你为了飞行付出的每一分努力，是我们一起经历的所有起落。”

程霄抬头，对上他坚定的眼神，突然想起顾南亭说过的话：飞行员最需要的，是在风暴中保持清醒的头脑。此刻窗外暮色渐浓，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不安和怀疑都化作力量。这场心理战，她不会输。

“南亭，”她轻声说，“明天的模拟训练，我们加大难度吧。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我都会用实力证明——程霄的蓝天，不容任何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