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那声枪响之后…
血从程煦胸口涌出来,她向后倒,龙傲天的枪还在发抖。
海面溅起水花,戒指碎片沉下去,没人注意另一艘快艇悄悄靠近。
张呈戴着鸭舌帽,一把将她拖上船,按住伤口,低声吼:“撑住!”
船拐进支流,警笛和人声都被甩在后面。
三天后,省城医院后门,一辆旧面包车开走。
张呈抱着还在昏睡的程煦,轻声说:“哥带你回家。”
程煦醒来的时候,天花板是白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她眨眨眼,看见床边坐着一个穿灰色卫衣的男人,正低头削苹果,果皮一圈一圈地掉进垃圾桶。
“你是谁呀?”她问,声音软软的,像刚学说话的小孩。
男人手一抖,苹果皮断了。他抬头,眼圈发红,却笑得很轻:“我叫张呈,是你哥。”
“哥哥?”她歪头想了想,伸手去够他手里的苹果,“我想吃。”
张呈把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给她。程煦吃得满嘴汁水,笑得眼睛弯弯的,像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在码头中枪,也忘了什么毒蛇帮、青龙帮、龙傲天。
医生说子弹擦着心脏过去,命保住了,但记忆全没了。张呈没告诉任何人她还活着,一个月后,张呈带她回了北方小镇。院子里有棵樱桃树,屋里只摆了一张矮桌和一张旧沙发。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女人眉目英气,嘴角带笑。
那天午后,程煦踮着脚去够桌上的糖罐,忽然抬头看见照片。她愣住,糖罐“啪”一声掉在地上。
“哥哥,她是谁?”她指着照片,声音发颤。
张呈蹲下,把糖一颗颗捡回罐里,语气平静:“是妈妈,她叫宇文秋实,以前最疼你。”程煦慢慢走近,伸手碰了碰相框,指尖冰凉。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像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她……为什么不来看我?”她小声问。
张呈把糖罐盖好,递给她:“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说过,只要你每天乖乖吃糖,她就会笑。”程煦点点头,把糖罐抱在怀里,像是信了,又像没信。傍晚,张呈在厨房包饺子,程煦坐在矮桌前,用蜡笔在画本上涂涂画画。她画了一棵樱桃树,树下站着长头发的女人,旁边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妈妈。
她每天最开心的事是傍晚跟张呈去菜市场。她蹲在地摊前挑西红柿,非要选最圆的;看见卖糖葫芦的就走不动道,拽着张呈的袖子晃:“要这个,红色的。”
晚上她缩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到奥特曼打怪兽就紧张地抓住张呈的手,小声问:“哥哥,怪兽会不会来吃我?”
张呈摸摸她的头发:“不会,有哥哥保护你。”
她渐渐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的“程煦”两个字写在画本上,旁边画了个笑脸。张呈把画贴在冰箱上,她每天都要问一遍:“哥哥,我今天乖不乖?”
有一天她发烧,张呈整夜没睡,用毛巾给她擦脸。她迷迷糊糊抓住他的手指,小声说:“哥哥别走。”张呈把她的手包进掌心:“不走,哥哥哪儿也不去。”
后来她的头发长长了,张呈给她扎两个小辫子,她对着镜子转圈,辫子甩来甩去,忽然指着照片说:“哥哥,我今天乖,妈妈看见了吗?”
张呈笑,眼角有细纹:“看见了,她还说阿煦最漂亮。”
她转身扑进他怀里,像只小动物蹭了蹭:“哥哥,明天想吃饺子。”
张呈笑了,眼角有细纹:“好,白菜猪肉馅儿的。”
窗外樱桃树结果了,红彤彤的果子压弯了枝。程煦踮脚摘了一颗,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睛。她转身朝屋里喊:“哥哥,樱桃好酸!”
张呈走出来,接过她手里的樱桃,放进自己嘴里:“是挺酸的。”
她咯咯笑起来,阳光落在她脸上,干净得像是从来没沾过血。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