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朦胧,大理的春阳却暖。
太阳渐渐出来了,可林子里的人还没扯清楚恩怨。
笛飞声是不理会其他人的恩怨,可平婆婆见岳老三迟迟不对那小贱人动手,眼珠一转便凑到瑞婆婆耳边低语了几句。
瑞婆婆也是立即会意,悄悄往木婉清身后的方向挪了两步,手也按在腰间的毒针囊上。
她们要的就是小贱人的命!
他们有小算盘,那姑娘自然也是时刻警惕着他们的。她眼角余光瞥见这老婆子的小动作,心头就是一紧——
她此刻重伤未愈,提剑尚行,抗敌却难……她一咬牙,故意拔高了声音:“岳老三,你今日到底想如何?”
岳老三的注意力被扯了过来,瑞婆婆眼神一暗,犹带不甘心,此刻却也只能先观望了。
地上的鳄嘴剪被岳老三一把抄起,姑娘也被他仔细打量了几圈,“臭丫头,听说你武功不错啊,怎么会受了重伤,是给谁伤的?”
闻言姑娘一愣,有些悻悻道:“他们四个打我一个啊。倘若是你南海鳄神,当然不怕,敌人越多越好,我可不成了……”
“这话倒也有理。”岳老三就爱听这些,“四个人打一个姑娘,好不要脸!”
不过骂归骂,并不妨碍他找麻烦:“我且问你,我听你说,你长年戴了面幕,不许别人见你容貌,倘若有人见到了,你如不杀他,便得嫁他,此言可真?”
闻言笛飞声眼底有些波澜,一闪而逝,那姑娘却是忍不住剜了他一眼,然后才点了点头。
“你干么立下这个怪规矩?”岳老三问。
“这是我在师父跟前立下的毒誓,若非如此,师父便不传我武艺。”
“你师父是谁?这等希奇古怪,乱七八糟,放屁,放屁!”
姑娘“哼”了一声,傲然道:“我敬重你是前辈才尊你一声老人家,你却不该出言不逊,辱我师父。”
南海鳄神怒眼一睁,反手一掌击在身旁一块大石之上,登时石屑纷飞,一旁伺机而动的平婆婆几个都被石屑溅到脸上,弹得甚是疼痛,唯有笛飞声屹然不动,姑娘也目不稍瞬,浑不露畏惧之意。
岳老三又向她瞪视半晌,见她实在不怕才道:“好,算你说得有理,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叫做幽谷客。”
“幽谷客?没听见过,没有名气!”
“我师父隐居幽谷才叫幽谷客,怎能与你这般大名鼎鼎的人物相比?”
这话分明有两分嘲讽,岳老三却点头:“这话倒也有理。”可转瞬间,他又突然提高声音,“我那徒儿孙三霸,是不是想看你容貌因而给你害死?”
“哼,”姑娘冷冷道:“他只消学得你的一成本事,我便杀他不了。”
岳老三还是点头,“这话倒也有理。”
可,南海派这一门的规矩向来一徒单传,如今孙三霸一死,岳老三十余年传功督导的心血化为乌有,自然是越想越恼。
他猛地大喝一声:“他妈的,我要给徒儿报仇!”
闻言姑娘一惊,“岳老二,你说过不与我为难的!”她嘲讽:“再说,你的徒弟学不到你真传,死了反倒更好,免得活在世上叫你丢人!”
“这话倒也有理。”如出一辙的话锋转换突兀:“我问你,我徒儿看到了你容貌没有?”
姑娘咬牙,又剜了眼笛飞声,“没有!”
绕是她昨夜就已遮回了面幕,想起来依旧气闷不已。尤其看了她面貌的男人还是个不为所动的,倒显得她大题小做一般,她就更气了!
“好!”岳老三一声呼喝:“三霸这小子死不瞑目,让我来瞧瞧你的相貌,看你到底是个丑八怪,还是个天仙般的美女!”
闻言姑娘兀地一惊。
她曾在师父之前立过毒誓的!
倘若岳老三非要伸手来强揭面幕,她此刻自然无法杀他,除非……她这次不剜了,只瞧了一眼笛飞声,恰与他的眼眸对上。
姑娘眼里是复杂和犹豫,笛飞声却透露出些许疑惑。
被这眼神一堵,姑娘咬牙转回头:“你是武林中的成名高人,岂能作这等卑鄙下流之事?”
岳老三冷笑:“我是恶得不能再恶的大恶人,作事越恶越好。老子生平只有一条规矩,乃是不杀无力还手之人,此外是无所不为,无恶不作!你乖乖的自己除下面幕来,不必麻烦老子动手。”
姑娘颤声道:“你当真非看不可?”
“你再啰里啰嗦,老子不但除你面幕,连你全身衣衫也剥你妈个精光!”岳老三已失了耐性,“老子不扭断你脖子,却要扭断你两只手、两只脚,叫你个臭丫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此恶毒,不愧四大恶人之名!
姑娘狠狠咬了咬唇,终是下了决心,突然扬唇道:“你要看我面貌,须得先问过我丈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