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嫣方才看了全程,见着这人出招,出手时竟分使了一十七种不同派别的招数,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此刻说话不由带了气性:“他又打不过你,我便是帮了也是无用,又何必白费力气?”
这人冷笑,也不在理会这话,而是转头又向段誉,“要饶你性命也不难,只须依我一件事。”
段誉方才还羞愧,此刻却忙问道:“什么事?”
“自今而后,你一见到我面,便须爬在地下,向我磕三个响头,高叫一声,大爷饶了小的狗命!”
段誉顿时气血上冲,“士可杀而不可辱,要我向你磕头求饶,休想!你要杀,现在尽管杀好了!”
“你当真不怕死?”
“怕死自然是怕的,可是每次见到你便跪下磕头,那还成什么话?”
闻言这人冷笑:“见到我便跪下磕头,也不见得如何委屈了你。要是我一朝做了中原皇帝,你见了我是否要跪下磕头?”
本是三分猜测,如今这话一出来,猜测便有九分已经成真。
王语嫣咬唇,眼睛都气红了。
她身后,阿碧极快地抬眸又落眼,低下头掩去所有的情绪。
段誉无知无觉,“见了皇帝磕头,那又是另一回事。这是行礼,可不是求饶。”
“如此说来,我这个条款你是不答允了?”
“对不起之至,歉难从命,万乞老兄海涵一二。”
“好!”此人冷笑,“你过来,我杀了你!”
“你……”王语嫣才忍不住开口,林间忽然传来破空声,这人忙飞身避开。
待飞叶刺入树干,众人望去,是白衣少侠已如清风般掠回,剑上未染半分血迹,只是衣摆沾了些草叶。
“李少侠你可回来了!”段誉高兴得紧,倒忽略了此刻的气氛是不大对的。
林间风声骤起,风里带了寒意,想来是要下雨了。
穿着西夏武士服这人忽的一声冷笑,“这就是你那个极为厉害的朋友?”
李相夷立在原地未动,目光淡淡扫过他,手中的剑亦未动,更不接话。
段誉却是连连点头,姿态轻松,“是极是极,老兄,你还是快些走吧,不然可就真的迟了。”
闻言这人拿眼去瞧王语嫣,见她只红着眼睛也不反驳,心中怒火陡然升腾,“狂妄!”
就是这么两个字,终于有了语调起伏,阿朱也免不了有些疑惑抬头,却见着这人已经招式繁复向李相夷攻去。
他手中没有兵刃,出招虽重,可李相夷也不欺他,少师在手并不出刃。
一来一往,才算有了些高手过招的气质。
段誉在旁看得心惊,王语嫣却眉头紧锁,一双明眸死死盯着二人缠斗的身影,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她熟知天下武功,即便是今日才见着李相夷出招,可另一人每一招的破绽、每一式的后手早在她心中清晰明了。
起初她还强压着心绪,可眼见李相夷的招式越来越快,便是未出鞘的长剑也始终如影随形般锁着对方的要害,眨眼间那人就要被剑柄击中,王语嫣便再也按捺不住,急声开口道:“用缠丝擒拿手卸力!”
她话音落下,比斗场上似乎停滞了一瞬。
一人惊,一人愕。
却又在眨眼间,死人脸的西夏武士依言变招,手腕翻转欲扣李相夷的剑,偏偏李相夷的剑快得超乎想象,仿佛早料到此般,剑锋陡然一旋就避开他的擒拿,更反过点向他手腕的脉门。
“苍松迎客!”王语嫣声音更急,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人又是慌忙变招,可依旧不及李相夷的速度,反倒是自己躲避不及,肩头仍被剑气扫过,衣料瞬间裂开一道口子。
没伤,却丢人!
他又惊又怒,只觉自己的招式在李相夷面前犹如透明,王语嫣的提醒不像提醒,更像是在众人面前暴露了他的狼狈!
战场,就这样停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