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的手指轻轻滑过《古代魔法现象录》的书脊,摩挲着那道微微凹陷的磨损纹路,像是在触碰某种隐秘的记忆。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草药课那天的微光、基恩翻出的古籍、莉娜碎碎念的“家族线索”……这些零碎的画面像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微妙得让人心悸。踏上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旋转楼梯时,胖夫人正慵懒地晃动手中的羽毛扇,画框里金丝织就的华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口令?”她漫不经心地问。
“火焰威士忌。”艾拉的话音刚落,楼梯便稳稳地停住了。推开厚重的橡木门,一股暖意夹杂着柴火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些许甜腻的味道。公共休息室并不算拥挤,几个高年级学生歪在沙发里,激烈地争论着魁地奇战术,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低年级新生则围坐在茶几旁下巫师棋,棋子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伴随着欢笑声此起彼伏,整个空间都洋溢着一种鲜活的气息。
但艾拉没像往常那样凑近热闹,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壁炉左侧那幅积满灰尘的旧画吸引了过去。画挂在书架与一把旧扶手椅之间的角落里,胡桃木画框的颜色暗淡得近乎晦涩,边角还带着几块说不清来历的褐斑,像是被岁月冷落已久。画里是一位身着复古巫师长袍的女子,深绿裙摆上绣着银线织成的藤蔓纹样,手中握着一根橡木魔杖,杖头悬挂着一颗水滴形状的小坠饰。从前,艾拉从未觉得这幅画有什么特别。可今天,她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那根魔杖,和奥利凡德先生递给她的那一根,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脚步变得极轻,像怕惊扰了画中人似的,手指拂过画框上积累的灰尘。细小的尘埃在壁炉的火光中扬起,闪烁着碎金般的微光。画中女子的面容温婉柔和,眉眼间似乎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尤其是低头凝视魔杖时的神情,竟让艾拉莫名想起了母亲留下的那张旧照片。照片里的母亲也是这样握着一根看不出质地的魔杖,眼神柔软得像要溢出光来。
“你也看上这幅画了?”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艾拉回过头,看见五年级的塞西·布朗学长捧着一杯热可可站在那儿,朝她晃了晃杯子。“我一年级的时候它就挂在这儿了,听级长说,这画起码有五十年历史了,谁也不知道画里的这位是谁。”
“她的魔杖……”艾拉指着画中人的手,声音有些干涩。塞西·布朗凑过来端详了两眼,挑了挑眉:“橡木的?确实挺少见。不过霍格沃茨里奇怪的旧画多了去了,去年我还看见三楼那幅骑士画像跟一副盔甲吵得不可开交呢。”他拍了拍艾拉的肩,“别老盯着旧画发呆啦,今晚的南瓜汁可甜了,再不去尝尝就没了。”
塞西·布朗走后,休息室里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壁炉里木柴偶尔爆裂的噼啪声。艾拉拖来一把扶手椅,坐到画前,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橡木魔杖。火光下,杖身的木纹清晰可见,她将魔杖与画中那根仔细比对,甚至连杖尖那道微妙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她忽然想起基恩提到的“血脉传承”,想起母亲留下的银坠子,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颈间。银坠贴着皮肤,带着她的体温,暖融融的。
“真的和妈妈有关吗?”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飘忽。手指轻轻触碰到画框边缘的那一刻,冰凉的木质感瞬间传入指尖,怪事发生了。
画中的女子动了。
不是像其他魔法画像那样走动或转身,而是极细微的动作——她原本低垂的眼睫轻轻一颤,目光仿佛越过画布,落在了艾拉脸上。艾拉吓得猛地缩回手,魔杖差点从掌心滑落。她用力眨了眨眼,以为是火光晃出的错觉,可再定睛看时,画中女子的唇竟微微张开,吐出一句极轻极轻的话音,像是微风拂过叶梢的沙沙声:
“孩子,小心‘沉睡的回响’。”
话音落下,画中的一切瞬间恢复原状,女子依旧垂眸望着手中的橡木魔杖,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艾拉屏住呼吸,盯着画足足五分钟,心跳快得像要从胸口撞出来。她试探性地再次触碰画框,甚至用魔杖尖轻轻点了点画面,可画中女子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壁炉的火光在画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是我太累了吗?”艾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心里又乱又慌。可那句“沉睡的回响”却像烙印般深深地刻进了脑海,挥之不去。她记得草药课上隆巴顿教授也提到过类似的词,说什么要注意“共鸣”带来的异动;现在画中女子又警告她小心“沉睡的回响”,这两者之间会不会藏着某种关联?
艾拉站起身,凑近画框细细打量。这一次,她的目光扫到了画框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印记——那是一枚小小的银色图案,形似一片舒展的羽毛,边缘带着细腻的卷曲纹路。她心下一震,急忙扯下脖子上的银坠,摊在掌心。银坠背面,赫然刻着一模一样的羽毛印记!
一股凉意顺着指尖直窜上脊背。这绝不可能是巧合。画中女子、橡木魔杖、银坠上的印记、还有那句神秘的警告……这些零散的碎片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隐隐透出某种真相的轮廓。艾拉把银坠重新戴好,紧紧握住自己的橡木魔杖,杖身传来的温润触感让她稍稍定了定神。
她得尽快把这一切告诉莉娜和基恩。画中女子的警示、银坠的印记、加上古籍里提到的血脉天赋——也许把这些拼在一起,就能窥见更多关于母亲的真相。艾拉最后望了一眼那幅旧画,画中女子依然静立如初,像在默默守护某个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壁炉里的火焰渐渐低了下来,暖光变得温柔而朦胧。艾拉拿起沙发上的书,快步走向通往宿舍的楼梯。走廊的灯火拉长了她的身影,脚步虽急,心中却比来时多了一分笃定——不管“沉睡的回响”意味着什么,不管母亲的过去藏匿着怎样的故事,她都要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