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几乎是踩着早餐的尾巴冲进礼堂的。长桌上的南瓜汁还温温地冒着热气,烤面包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可她压根没心思去拿吃的,目光一扫,就直奔赫奇帕奇的长桌去了。莉娜正埋头和一块熏肉三明治较劲,看见艾拉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含混不清地问:“咋了?又发现啥了?”
艾拉一把抓住莉娜的手腕,又踮起脚朝拉文克劳长桌那边使劲挥手。“喂!基恩!”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基恩刚把一本厚厚的《魔法史》塞进怀里,瞧见她的动作,立刻会意地走了过来。三人找了个废弃的旧教室坐下,艾拉屁股还没挨稳椅子,就迫不及待地把昨晚的事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那幅会动的旧画、那句轻飘飘的警告,还有画框和银坠上如出一辙的羽毛印记。
“等等,你是说……画里的人不但动了,还开口跟你说话了?”莉娜的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三明治都忘了吃,“霍格沃茨的画像不是只会来回溜达、说几句固定的话吗?怎么还能主动警告人?”
基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桌面,沉默片刻才开口:“普通的魔法画像确实只能按设定好的模式行动。但如果那是用某种非常古老的魔法绘制的……或许能封存更完整的意识碎片。”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艾拉颈间的银坠上,“尤其是,画框上的印记和你的银坠一模一样。这很可能意味着,画里的那位女士,和你母亲有某种渊源——也许是血缘亲人,也可能是……曾经的同伴。”
“同伴?”艾拉不自觉地攥紧了胸前的银坠,指尖清晰地感受到上面细微的刻痕,“那她为什么偏偏要警告我小心‘沉睡的回响’?这到底指的是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基恩从艾拉手中接过那本《古代魔法现象录》,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但基本可以确定,‘沉睡的回响’肯定和你的血脉天赋有关。书里提到,这类传承魔法在觉醒时,往往会出现一些‘征兆’。你在草药课上指尖发光,能和护树罗锅产生共鸣,大概就是开始的信号。而那个‘回响’,说不定就是觉醒过程中可能遇到的……某种麻烦或者风险。”
莉娜用手支着下巴,突然眼睛一亮:“会不会是你妈妈早就安排好的?她可能预见到你会觉醒这种能力,所以提前在画里留下了提示?”这话让艾拉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母亲留下的银坠,想起奥利凡德先生说的“这根魔杖一直在等你”,越来越觉得,这些散落的线索仿佛都在悄悄指向一段被刻意掩埋的过去。
三人约好放学后一起去图书馆查“沉睡的回响”的资料,然后匆匆赶去上课了。这一整天,艾拉都有点心神不宁。魔药课上,她差点把水仙根粉末当成艾草加进坩埚;变形术练习把火柴变成针的时候,指尖又不受控制地闪过一抹微光,吓得她赶紧把手藏到了袍子后面。直到傍晚时分,她回到格兰芬多塔楼,宿舍里安静得只剩下她一个人,这才总算能定下心神,好好端详脖子上的银坠。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像稀释了的墨水,透过玻璃窗柔柔地洒在书桌上。艾拉坐在床沿,轻轻摘下银坠,把它摊在掌心。银坠的正面是一片精致的羽毛图案,背面则是那个和画框上丝毫不差的印记,边缘因为年复一年的佩戴,已经被磨得光滑发亮。
她想起草药课上指尖流泻的微光,想起触碰旧画时那奇异的感应,心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地、试探性地点向了银坠的表面。
就在指尖触碰到银坠的那一刹那,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银坠忽然漾开了一团柔和的白光。那光不像魔杖施法时那么刺眼夺目,反倒像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温润而朦胧。光晕逐渐扩散开来,竟在艾拉面前的空气中凝聚成了一幅半透明的影像。画面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层起了雾的玻璃,但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影像里的那位女子,正是她记忆中母亲的模样。
母亲穿着淡蓝色的巫师长袍,手里握着一根橡木魔杖,杖头悬着的水滴坠饰在光线下微微晃动。她站在霍格沃茨城堡前,身后能看见熟悉的塔楼和禁林边缘的轮廓,脸上带着艾拉记忆中那种温柔的浅笑。而更让艾拉心跳加速的是,在母亲的身后,还站着另一个人——那人身着深绿色的复古长袍,手中同样握着一根橡木魔杖,眉宇间的神态分明和公共休息室那幅旧画里的女子一模一样!
艾拉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影像。她多么想听见母亲的声音,想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可影像只是无声地缓缓流转。忽然,画面中的母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朝着艾拉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的笑意微微敛起,眼神里多了一些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忧虑,又隐隐含着一丝期盼。
紧接着,影像开始晃动起来,白光迅速变得黯淡,最终像一缕被风吹散的轻烟,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银坠恢复了原状,静静地躺在艾拉手心,微凉的触感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切并非幻觉。
艾拉怔怔地坐了许久,直到窗外传来猫头鹰扑棱翅膀的声响,才猛地回过神。她低头看着掌心的银坠,心脏还在咚咚地敲着胸口。那段影像虽然短暂,却像一块拼图,解开了她心中许多谜团——画中女子确实与母亲相识,她们不仅都持有相似的橡木魔杖,还曾一同出现在霍格沃茨;而母亲留下的这枚银坠,无疑就是开启这段往昔记忆的钥匙。
“沉睡的回响……”她轻声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也许所谓的“回响”,并非指什么具体的危险,而是母亲留下的这些跨越了时间的线索——旧画、银坠、影像,还有她身上正在渐渐苏醒的魔法共鸣。这一切,都是母亲留下的“回响”,是她在时光彼岸传递给女儿的信息。
她把银坠重新戴好,冰凉的银质贴着皮肤,却奇异地带来一种安心的感觉。先前盘踞在心头的迷茫和不安,渐渐被一种清晰的决心所取代。她仍然不知道母亲当年为何要隐藏这些秘密,也不清楚“沉睡的回响”背后究竟牵连着怎样的故事,但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必须沿着这条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