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忽而沉寂的刹那,少女的额头滑落在他锁骨凹陷处。
虽说是盛夏,可夜里的风还是微凉,梅元知便不打算多待。
从这到镜湖院的路程不远,但梅元知总希望路能在长一些,是以,他放缓了脚步。
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颈间,却将夏夜烫出个温软的缺口,丝丝缕缕的热意顺着脊骨攀爬,在锁骨处凝成一片颤栗的萤火,他将托着膝弯的手掌微微收紧,像是怕她逃走似的。
远处镜湖院檐角的铜铃在暗处闪烁,守门弟子举灯照见他衣襟时,他忽然庆幸夜色足够浓,能藏住锁骨上被呼吸熨烫出的红痕。
饮山小院便在眼前,忽然折向竹林深处,青竹在身后合拢成碧色帷帐,将归途又悄悄抻长三寸。
“阿黎?”试探的轻唤被晚风揉碎,莞尔,他轻轻道了声,“我会想你的。”
阿黎去了安海关不知何时才能在见面,他总会念她的,自然也是舍不得她走。
“今夜是打算背着我逛竹林吗?”带着笑意的鼻息突然扑在耳后。
扶黎的睫毛在月光下轻轻颤动,分明早在他绕路时就醒了酒,偏要等着看素来端方的人如何红了耳尖。
梅元知放下她,别过脸去,脖颈拉出清瘦的弧度,月光顺着他发红的耳廓淌进衣领。
“怎地还生气了?”指尖勾着对方腰间的银铃穗子打转,任由他身上的冷香与竹露清甜在鼻尖缠绵。
“阿知方才说…会想我?”
扶黎忽然踮起足尖,温软唇瓣堪堪掠过他绷紧的下颌线。
梅元知踉跄半步,竹枝在身后织成碧色囚笼,将他染着薄红的侧脸困在斑驳月影里。
“明明是你先去的玉阳宫,”她尾音浸着蜜,指尖顺着青色筋脉攀上他发烫的脖颈,“倒像是我要抛下你私奔似的。”
月光忽然在睫羽间碎裂,原是梅元知慌乱偏过头,银辉便顺着锁骨跌进襟口。
扶黎轻笑出声,攥住那人的衣襟,逼得他垂首与自己呼吸相缠,“我偏要你记着此刻…”
温热的吻落在颤抖的喉结,“记着你的手攀上我的指节时,记着月华淌过你脊背时,”
她将掌心贴上他剧烈跳动的心口,“这里,唤了我多少声‘阿黎’。”
梅元知呼吸陡然一滞,扣住她手腕的力道重了几分,却又在触及肌肤时化作轻柔的摩挲。
喉结滚动,声音沙哑,“阿黎…别闹。”
可扶黎偏不依,唇瓣划过他耳廓,感受着他浑身一颤。
“我偏要闹。”忽而仰头咬住他烧红的耳尖,“要把你欠我的相思,一寸寸讨回来……”
话音未落,腰间骤然一紧,梅元知单手将她抱起,大步流星穿过竹林。
“阿知?”扶黎惊呼一声,却被他眼中暗涌的情潮摄住。
进入饮山小院时,正遇江镜敛和落雪烬在院中,两人正说着什么,抬眼便见梅元知抱着扶黎疾步而来。
“梅师弟……”
江镜敛话未说完,梅元知已单手推开房门,反手便合上了门扉。
梅元知将她放在房中的桌案上,桌案上的茶具被撞得叮当作响。
扶黎还未坐稳,身前人滚烫的呼吸却已将她灼得发颤。
梅元知一手撑在她身侧,另一手仍紧紧箍着她的腰,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你…当真要我现在就想你想到发疯?”
扶黎抬手抚上他滚烫的面颊,指尖描摹他紧抿的唇线,“我巴不得你……”
话被堵在了唇间,梅元知终于卸下所有克制。
他的吻来得又急又凶,像是要将离别前的相思尽数倾注于此。
扶黎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指尖揪住他的衣襟,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桌案上。
他的气息滚烫,唇齿间不仅有果子酒的香甜,还有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
“阿知……”扶黎好不容易寻到一丝空隙,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梅元知却恍若未闻,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又低头咬住了她,像是惩罚她的撩拨,又像是宣泄压抑已久的情愫。
声音低哑得几乎破碎,“是你…先招惹我的。”
扶黎浑身发软,指尖无力地攀着他的肩,却在这时听见院中传来落雪烬的声音。
“他这是做什么!阿黎……”
江镜敛一把扣住他手腕,不由分说将人往外拖,“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去。”
扶黎听着外头的动静,忍不住轻笑出声,却被梅元知捏住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眸色深得吓人,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情潮,“还有心思听旁人说话?”
话音未落,他的吻又落了下来,比先前更凶狠,像是要将她的呼吸也一并夺走。
空气被掠夺,扶黎黎此刻头晕目眩,指尖深深嵌入他的肩头,却听见他在低声低喃:“阿黎…我会等你回来。”
良久,梅元知终于松开了她,却仍抵着她额头喘息。
他指尖摩挲着她的唇,声音还带着未褪的情潮,“过两日怕是不能送你了。”
扶黎捉住他的手,将温热唇印烙在他腕间,“我不要你送我…”
忽然咬住他指尖,眼波流转,“我会舍不得走。”
梅元知低笑出声,忽然将人整个拥进怀里,“好,那我便在玉阳宫望着你离去的方向,日日念,夜夜念。”
扶黎听见他心跳如擂鼓,震得她眼眶发酸,抬手抚上他的脸,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眼。
窗外传来更鼓声,梅元知神色一凝,终究到了分别的时刻。
他松开扶黎,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襟,又将她从桌案上抱下。
扶黎却不肯放手,拽着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再留一会儿,就一会儿。”
梅元知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再留一会儿,我便舍不得走了。”
脚步声彻底融进夜色……
果子酒醉不醉人,尚不可知,今夜的夜色却撩得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小黑屋真的黑 ꒦ິ^꒦ິ已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