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威瞧见朱红廊柱后探出的脑袋立即要拔出腰间的双刀。
刀刚出鞘三寸,就被折扇压回刀鞘,扶黎反手扣住她腕脉往暗处拖,两人在拉扯中撞到了廊柱,白威皱眉咽下痛哼。
反手扣住扇骨,甩开扶黎的手,“再乱摸剁了你爪子!”
扶黎垂眸轻笑,松开了她的手腕,取而代之的是匕首擦过白威颈侧动脉,“我想我们似友非敌。”
白威不怒反笑,用刀柄推开利刃,“有扶姑娘这般对待朋友的吗?”继而,敛了神色问道:“扶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今夜扶黎既然找上门来,必然是查到那日是她将那小姑娘的尸身送回来的,她亦不必遮掩。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扶黎收刀入鞘,指尖在袖中结了个消音诀,“谈谈合作?”
“扶姑娘不会是想让我杀了白三爷吧?”白威抱臂倚着廊柱,“护卫弑主可是大忌。”
“白护卫若当真忠心…”扶黎紧盯着对方眸子,“何苦把那孩子尸首偷渡出来?”
白威没有回答扶黎的质问,故作苦恼,“不忠心不行啊,毕竟我的小命还握在他手中呢?”
而后忽然扯出个艳丽的笑,“谈合作可以,不过…”
后颈噬心咒隐隐发烫,连带尾音都颤了颤,“得先解了这玩意。”
“哦?”
玄衣倏然褪下半幅,露出脊背上奴印与纵横交错的刑痕。
新伤叠着旧疤,在瓷白肌肤上绽开暗红脉络,最新那道鞭伤还凝着血珠。
“看见了吗?噬心咒,我一辈子都是他的奴仆。”
扶黎的指尖悬在狰狞伤口上方三寸,“白三爷用噬心咒捆你,还动私刑?”
“当奴才的,挨打要谢恩。”白威将散落的长发拢到胸前,后颈咒印在烛光下泛着诡谲红光,“三日前输给孟家小公子,害主子折了面子,这顿打,算轻的。”
铜制更漏突然发出闷响。
扶黎并指凝起青光,“噬心咒我会解,但你怎么保证解咒后不倒戈?”
白威抓住她手腕按向咒印,皮肉灼烧声里溢出带笑的喘息,“我对那人的恨不比你少,不过空口白话的显得没诚意,不如卖你个信息?”
凑近扶黎耳边,“白三爷与妖族勾结。”
神尊世家与妖族勾结?这白家果然烂透了。
“证据?”
白威道:“这碧云楼便是证据。”
扶黎翻掌拍碎最后一道咒印,看着猩红纹路化作飞灰,“合作愉快。”
远处的天字号房,依旧传出悦耳动听的琵琶音。
扶黎推门时,梅元知正倚着雕花木窗,月白袍角被夜风卷起又落下。
他身后传来采薇含糊的梦呓,酒盏歪倒在青玉案上,浸湿了半幅袖口。
“阿知…”她从背后环住劲瘦腰身,鼻尖蹭到脂粉粘染的衣料,“委屈你在此处闻脂粉味。”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的君子竟陪同她来这烟花之地,确实是难为他了。
梅元知搭在她手背指尖微凉,他转过身来。
扶黎被圈进染着冷香的怀抱,听见他胸腔震动的轻笑,“该说这话的是我。”拇指无意识摩挲她腕间,“成了?”
“成了。”扶黎仰头啄在他的下颌线,却被修长手指托住后颈。
未尽的话被碾碎在唇齿间,梅元知含着她的下唇轻轻厮磨,直到远处丝竹声漏进来半缕,才退开半寸,“子时三刻了。”
扶黎揪着他腰间的银铃穗子把人拽回来,咬耳朵的轻语混着温热吐息,“回去…继续?”
窗纱透进的月光恰好漫过梅元知发红的耳尖,屈指弹在她眉心,“莫闹,落雪烬盯着呢。”
掌心却贪恋地在她后颈流连半息,才将人轻轻推出怀抱。
子时街市只余几盏残灯摇晃,扶黎踩着青砖缝里的月光,忽将指尖划过他垂落的袖口,“阿知方才亲得那般凶…”
尾音被夜风卷着钻进他耳廓,“现下倒怕起阿烬了?”
梅元知突然攥住她作乱的手,疾步拐进暗巷。
粗粝砖石擦过扶黎脊背时,他护在她后脑的手掌碾碎两片枯叶,三十步外打更人的梆子声忽远忽近,巷口灯笼将两人重叠的影子撕扯成狂草。
“此处够暗了。”扶黎用犬齿磨他滚动的喉结,察觉箍在腰间的力道骤然收紧。
梅元知压抑的喘息拂开她鬓边碎发,“阿黎……”
瓦当突然坠落碎裂声惊起夜枭,梅元知撤半步,整理她歪斜的衣襟时,指尖在锁骨处多流连了一记,“再过几日便是斩妖大会了,师尊说今年的规则变了,切记万事小心 ”
扶黎勾着他腰间的银铃穗子慢悠悠往外走,“无论规则改成如何,这元初山我去定了!”
先前从白家带出来的那颗灵眸,能感应得到另一颗灵眸的方位,而另一颗灵眸便在元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