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很奇妙。
因为他能让被碾过的人像读故事般欣赏那些本该被铭记的时刻。
我仍记得那时,我们的小楼坐落在战火的边缘。
我也曾有父母,曾有兄弟。
直到战争的炽热燎在我们的屋顶,教会的颐指气使令那发导弹在我们院前爆破。
一切都完了。
父母的尸骨横飞,兄弟的血肉崩裂。
我当时只有十岁。我在卫生间,眼睁睁看着因导弹而碎裂的屋顶砸在我脚前不过一尺。
历史书是这样写的:
“1806年。永梦外与永梦岚因无梦邦归属问题宣战。战争持续十年之久,严重影响了永梦外的经济发展。”
可没人再记得我。再记得我的爹娘。人都死绝了。亲戚都死绝了。
最后,那场战争却以一种离奇的姿态结束了——
“喵——”
……
西路突然停了下笔。因为他桌子上悄无声息地跳上来了一只猫。
“哪来的野猫!”西路惊地回头,发现自家窗户大开着。“任环!现在是夏天啊,你窗户开这么大,会进蚊子的……还会进……”
西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对,遂回头看向小猫。
奶牛猫,金色眼。身娇毛顺,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
尤其是,它嘴里叼了一封信。
“会进什么?说话说一半,老婆——”任环刷着牙,进来之后看到面前的一幕倒是被吓了一跳。
“妈呀,好可爱的小猫!”
“没你可爱。”
任环白了西路一眼。
“哪来的?”
“窗户外面跳进来的。”
西路说着,把小猫嘴里的信拿了下来。
“上一次,也是你?”
小猫喵喵叫了一声。
西路冷冷笑笑,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小猫的鼻子。
“喵呜!哈!”
西路又摸了摸小猫的头。
“喵~”
他拆开了信,然后目光扫过信上像是猫扒拉出来的字体:
“尊敬的永梦外的皇帝先生兼西索的爸爸兼我最最亲爱的老丈人:”
西路目光有一丝微妙地看向那个小猫。小猫正在舔自己的爪子,然后往脸上抹。
任环此时走到了他俩身边,抱起小猫就亲了一口——
“呜喵!”
“可爱!太可爱了,你怎么长的这么招人稀罕啊小猫!”
还好星霖泷把自己爪子收住了,不然自己回去还咋和西索说……
“公猫?”
西路眼神犀利的瞥向小猫和任环。
“公猫咋了?哎呀还真的是欸。”
“……老婆。”
“怎么了?”
西路指了指窗户外面。
“这里是十二楼。他是从窗户外面跳进来的。”
“哇!小猫你好厉害——来,让姨姨亲亲~”
“喵啊喵啊喵呜……”
“这只猫就是正在照顾西索的那个,你们那边的魔法师。”
任环突然停了手。
“真……真的吗……”
星霖泷在她手里,以一种正常小猫根本做不到的方式点了点头。
“不,不行,我不信,除非你连着点三下头。”
星霖泷跟着点了三下。
“啊!”
任环端起她的牙杯就开始漱口。
“呸呸呸!!我不干净了!我不干净了!”
“……”西路无奈地笑了笑。“你还亲上自己儿媳妇了。”
“不是,不是,啊……我的天,你怎么来这里的?不对,你说不了话……”
西路接着也就没再管那一人一猫,接着看自己儿媳妇或者说女婿写的信。
“其实咱很好奇!为啥你要让西索去做那种工作?他确实长的很可爱,那也不能让他去当男娘卖呀!他一直都很在意这种事呢!如果你能解答的话,我和他都会很开心的!”
落款是这样的:“星霖泷!(画了一个特别扭曲的小猫头)”
西路走上前,握住小猫的爪子。
“我从来,从来没有指示任何人让西索去做那种工作。”西路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作为一国之领袖,在这件事上,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委屈。“是他自己喜欢才这样干的。”
“喵!喵喵喵!”星霖泷生气的喵喵叫着。
“星霖泷小朋友,如果你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他吧。这件事我作为父亲,不能跟你详细说。但是你是他的爱人,你有权问问他。你也别怪我破坏你们的感情,但……西索他确实缺少关怀,从小就缺。他总要找补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我作为家长的补偿吧……”
西路叹了口气。窗外月黑风高,呼呼地吹着,像是鬼在嚎。
星霖泷摇了摇头,然后冲着二老依次喵喵叫了两下,当做再见。
随后,他就毫不避讳地在西路家里用起了自己的魔法。
任环瞥见这一幕,突然来了兴致:
“儿媳妇!你等等!”
星霖泷一愣。
“那,那个……改天你再来,能不能把我这个老骨头带回去?今天就算了哈……今天你应该还有很多话要和西索说。”任环笑得很开心。“我有点想看看,永梦岚长成什么样子了。”
星霖泷点了点头。随后,它便跳入了自己魔法的壁障里。
西路看了看任环。她笑得很开心,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也想去。”
“你?你能去吗,老东西?”
“……不能。”
“哎,我也不能去,就说说就是了。咱俩现在忙的要死,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会要开、那么多文件要批……等过几天的吧。”
任环笑着。
“真好啊。西索也有喜欢的人了。”
西路脸色倒是有点黑。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再次回到书桌前,盯着自己的日记。
他提起笔,接着写道:
“我不会记恨永梦岚这个地方。真正该恨的,是不够强大的教会。
我势必会让国,愈发强大,然后,将可怖的战争永远扼杀在摇篮中。”
……
风声鹤唳有些言过其实,但若是说毫不在意,星霖泷却又做不到。
他刚从自己魔法的跃迁中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家自己特别熟悉的酒吧里。
万幸,没人注意到他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
星霖泷此刻正满目愁容。西索刚刚在他出发去找老丈人前,被他骗着吃了药,现在正睡得香。可怜的是,而他现在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是因为西索其实是那种很随便的人吗?不是。他自己也够随便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西索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强加在自己父母身上?还是说为了对自己隐瞒他的真面目?
星霖泷自打两个人那晚上之后,第一次怀疑起西索爱不爱他。如果都已经走到这步了,他们还有什么事是不能一起说的?
星霖泷的猫头甩了甩。他叹了口气,随后走向吧台。
“老板,给咱一杯威斯特。”
“啊哟!”调酒师突然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这不是星霖泷嘛!这么久没来这边,看来最近过得不错嘛。”
“嘿嘿,遇到真爱了。”
调酒师眼睛瞪的圆圆的。面孔充斥着的,里全是惋惜两个字。
“啊,真的?”他擦了擦杯子,然后开始调起了那杯酒。“我就说你怎么好几个月没来了。额,那你钱够吗?”
“唔,其实够的。”星霖泷摇了摇头。“咱不是为了钱才来的……”
“啊,我懂了。”调酒师突然闭了嘴。“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最喜欢这杯酒嘛。”
调酒师把摇酒杯丢到空中,如同杂技表演般又再次接住,随后又把自己刚调好的各种原料一股脑倒进去。
摇晃,摇晃,随后倾倒入透明的玻璃酒杯。
透明的酒色上面浮着白沫,一丝幽蓝像是烟雾般在酒杯中若隐若现。
星霖泷举起杯,吨吨吨干了。
“哈啊——”
“……”调酒师看傻了。“你知道这酒度数很高吧。”
“咱管呢。嗝。”星霖泷挥了挥手。“一杯而已,以咱的酒量醉不倒啦。我可有数,一杯微醺,三杯说胡话,五杯喝断片。”
说着,他就要出门,离开这个光污染像是迪厅般的酒吧。
那个调酒师没作挽留,失望地把刚刚准备好的牌子收了起来。
那个牌子是特殊服务的广告牌。
“嘁。”
调酒师不屑地摇摇头,然后接着开始刷起了星霖泷用过的杯子。
……
西索正在家里做着梦。那不是什么温暖的梦境。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开门声。
他被从噩梦中惊醒,可药物却让他浑身无力,困倦依旧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大脑皮层。
“星霖泷……欢迎回家……”
“奴仆!”
星霖泷啪的一下扑在西索身上,脸上红的像是刚喝过酒。
西索愣了一下,然后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我……很困。”
“咱也困了。嗝。”
“你喝酒了吗……?”
“只喝了一杯哦。我有事要和你说……等明早,咱和你说哦。”
西索在半梦半醒中点了点沉重的头。
星霖泷开心地笑了笑,随后往西索怀里蹭了蹭。
“你好暖和,西索。”
西索睡着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隐瞒这些事儿呢。”
星霖泷翻了个身,从西索身上滚了下来。
他脸红红的,牵起了西索的手。然后躺在床边。
借着酒力,他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