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窗外的模样，在秦灏眼中看来，却是她已经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她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在这里。
倩影孤鸿，遗世独立，她痴痴地望窗外的桃花，似乎下一刻便会消失在他眼前。
秦灏“你要走，是不是？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调查夏郡王和成王是不是？”
秦灏想起那天傍晚，姜梨在阿巧的墓地边上说的那番话，或许她早就猜到背后之人是谁了，她只是需要他们帮忙找到证据，把幕后之人送进监狱。
姜梨“秦灏，你会放我走的，对不对？”
姜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她的态度依然说明了一切，如今事情快要结束，只待他和萧蘅抓到私铸兵器和开矿的人，他们就能审出幕后之人，如此一来，她的目的就达到了，是不是？
秦灏看着她，感觉自己喉咙被堵住了一般，他想要说自己不会放她走的，可是以她的能力，若是她真的要走，自己拦得住吗？
他看着姜梨，忍着胸口的绞痛，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温柔地同姜梨道：
秦灏“嗯，你想什么时候离开，我去送送你。”
姜梨“过几天吧，等我把送你的临别礼物做好。”
姜梨想起自己做失败了好多次的桃花伞，等她上了桐油晾干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秦灏“好，那一会儿去把晚饭吃了，我想起来还有件案子没处理完，还要再回刑部一趟。”
秦灏说着，起身轻轻拍了拍姜梨的脑袋，然后装作一如既往的冷静模样，朝着门外走去。
离开姜梨的院子，秦灏几乎是趔趄着走回了自己房间。
他知道姜梨不会留下的，他知道他或许是有牵挂的，他原以为自己和萧蘅都不能让他留下，那或许借着怀孕，他或许能把她留下，却没想到即便如此，她还是要离开。
秦灏倚着门前的柱子，感觉浑身都没了力气，呼吸急促，面如冠玉的脸侧，几缕鬓发垂落，狼狈而又憔悴，没了往日的温润雍容。
“公子，你......”
莫奇听见下人说他回了自己院子，急忙跑来看着秦灏，就担心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他这几日跟着秦灏进进出出，即便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他家公子的焦虑和不安。
可是他又不如墨明那般敏锐，实在想不出公子到底是为什么，忽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秦灏“你说......如果我放她走了，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他轻咳了两声，直起身吃力地朝着屋内走去，声音喑哑而伤感。
“谁？夭夭姑娘吗？她要走？”莫奇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昏暗的房间，秦灏看着一无所知的莫奇，两人相视无言。
秦灏坐在书桌旁边，沉思良久，他知道依着姜梨的性子，若是自己真的阻止她离开，说不定她会因此恨上自己，既是如此，那不如就让她记着自己的好，最好是记一辈子。
这样，他们再相见的时候，或许自己还能有机会靠近她呢？
秦灏将那本《西域毒经》从柜子里找了出来，然后递给莫奇。
秦灏“你把这个交给夭夭，就说我瞧见她在看《西域纪行》，这本书拿给她解解闷。”
姜梨收到莫奇送来的毒经，想起秦灏刚才在书房那难看的神情，但愿他是真的想通了吧。
之后姜梨找机会寻莫奇探了探口风，听说私铸兵器的地点已经找到，人也关押到了大理寺，姜梨便放心地开始执行和梅清的计划。
第二天姜梨出门的时候，刚好碰上去刑部的秦灏，他朝着姜梨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姜梨却是出乎意料地叫住了他。
姜梨“秦先生......”
她看着一身红色官服，威仪气度皆是上乘，俊逸无双的某人，嫣然一笑道：
#姜梨“晚上回来，我有礼物要送给先生。”
秦灏“好，今晚我早些回来。”
秦灏克制着心中的酸涩，装作心平气和地，温柔地通姜梨回答道。
#姜梨“那我出门了。”
姜梨走下门前的石阶吗，朝着墨明准备的马车走去，眼看着还有两步便到了马车面前，却被秦灏叫住：
秦灏“夭夭......”
他不知道为什么，瞧见她长发披散在身后，莹润的脸庞展露明媚的笑意，淡绿色的罗裙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心却不安地骤然漏了一拍。
见她转身，澄澈的目光中倒映着他的身影，语气温柔地请求道：
秦灏“夭夭，叫我退之好不好？我还未曾听你叫过我的字。”
他的字是当初及冠的时候，他的父亲取的。
父亲说他此生太过顺遂，事事如意，就连旁人花一辈子难以求得的功名，他却在十六岁便将其收入囊中，谦受益，满招损，父亲希望他能谨记“退之”两字，不要太自满，骄傲，登高易跌。
姜梨“好呀，退之。”
姜梨脸若桃敷，歪着脑袋朝着他狡黠一笑，随后转身三两步跑到马车边上，踩着凳子上了马车，撩起车帘的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朝着秦灏道：
#姜梨“退之，若有一日你寻不到我了，那我们便在洪孝四十二年，京城见。”
说完姜梨便钻进了马车，徒留秦灏一人在府门前，万千思绪，一时间齐齐涌上心头。
秦灏“嗯......”
秦灏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犹如剔骨焚心一般，鬓角的汗瞬间一粒粒冒了出来，青筋暴起，手脚瘫软。
秦灏“夭夭......夭夭......”
他倚着门前的朱红柱子，佝偻着腰，紧紧攥着莫奇的衣袖，断断续续地问道：
秦灏“她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是不是问过你案子的事情。”
“是，昨日姑娘问过我案情，我说私铸兵器的工坊已经被我们查封了，工匠还有负责人都被关押在大理寺了。”
秦灏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待他能控制自己的手脚之时，他立即跨上马背朝着莫奇道：
秦灏“传信给京中的探子，将此次盐铁和军械案的相关证据人证按下，待我回来再做决定。还有，盯着夭夭的踪迹，若是发现她出了城，立即回禀。”
他说完便策马扬鞭朝着青木台的方向而去，他一早就知道姜梨有事瞒着他，但是想着只要她还在京中，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无论如何，他都是能护着她的。
可是他忘了，即便保护得再周全，也得被保护的对象乖乖地受他保护才行，若是某人想要偷偷离开，一旦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她的安危，可就不是他说了能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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