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除了萧蘅他们几个当事人,没有人知道北郊行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萧蘅昏迷之后醒来,似乎便忘了这件事情一般,但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总是恍恍惚惚,时常坐在大理寺卷宗室的窗前发呆。
至于殷湛,虽是私自回京,但洪孝帝看着他是为了进献火箭弩,故原谅了他抗命返京一事,当夜便让他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京都。
秦灏在萧蘅醒来之后,曾经去探望过他,可他竟然好似失忆了一般,忘了这一月以来发生的,和姜梨有关的事情。
“公子,姑娘给您留下的。”
秦灏坐在书房,看着婢女打扫姜梨房间时发现的,姜梨留给他的东西。
她说的有礼物要送他,原来就是这个吗?
秦灏撑开姜梨留下的油纸伞,上面画着她院中的那株桃花,还有他站在桃花树下看花的背影。
原来她从开始做这个伞的时候,就已经计划着要离开了啊。
“公子,老阁主又在催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去。”墨明道。
秦灏一边小心地转着扇柄,看着上面的图纹,沉默良久。
按照他的计划,与大燕皇帝达成协议之后,便该离开这里了;
如今出了姜梨这事,他必然得留下,因为萧蘅在这里,夏郡王和成王此番逃过一劫,她的目的没有达成,她就一定会回来的。
秦灏“在等等吧,东临阁在大燕的分部刚刚建立,待我把消息网完善之后再回去。”
北郊行宫在这场风波中毁了,他便直接和洪孝帝做了交易,他帮他们暗中监视和调查殷湛还有成王,洪孝帝允许他在京都建立东临阁的分部,并把北郊行宫赠与他。
#秦灏“对了,秋心苑中殷湛的人,都给我杀了,换成我们的人,好好盯着梅清,不许她多接触萧蘅。她和阿巧姑娘搜集的证据,也都给我送回阁中保存。”
他端着一副清冷的做派,像极了被人抛弃后,欲要报复的弃夫。
“公子放心,相关的证据线索,我们都已经送回去了,证人也都送离京都隐去行踪。”
#秦灏“那就好,殷湛和成王......就让他们多活些时日吧......”
秦灏收起姜梨赠与他的油纸伞,随后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已然落尽的桃花,自那夜起,接连下了五六日的雨,也不知道他们再见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天气。
......
今年岁试,总算是落下了帷幕,薛芳菲不负众望,与她的那位“表哥”叶世杰,还有姜景睿,柳絮一起,夺得了岁试的魁首。
薛芳菲之所以想要夺这岁试魁首,为的就是引沈玉容背后的人出来,可即便她猜了许久,他背后的人会是谁,可都没想过,这个人居然会是婉宁长公主。
殿上婉宁公主的一番试探,让薛芳菲心惊,一切其实早有迹象,她早该察觉的。
她曾经见过婉宁公主的,她还是薛芳菲的时候,在宫门外,婉宁公主和沈玉容站在一起。
殿上,婉宁公主以沈玉容做靶,试她的箭术,就是为了试探她是不是薛芳菲。
幸好有肃国公萧蘅相助,否则今日她便有麻烦了。
皇宫中,萧蘅在拦下薛芳菲射出的那一剑后,便出了大殿,飞身上了宫墙。
他站在宫墙的雉堞之上,望着淮乡的方向,这几日他夜不能寐,想的都是姜梨,就连梦中,都是从前与她相识的往事。
桃夭,殊辞,姜梨都是她,骗他就算了,离开之前居然还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以至于整整十年,他全然忘了,自己身边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即便知道她是秦先生的未婚妻吗,却还是难以自拔地,喜欢她。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也不知道阿梨到底平安与否,眼下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秦灏身上,这让他觉得自己无用的同时,对秦灏又多了一丝道不清的敌意。
十年前是秦先生先遇见的桃夭,可如今是他先遇见的姜梨,至于殊辞......萧蘅想起这几日的荒唐梦境,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
想起当初姜梨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他原本以为是因为身份有别,如今想起来,竟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公子,夜宴散了,我们走吧。”
陆玑在岁试的宴会散去后,来到宫城上寻萧蘅,他们今夜便要连夜出城赶往淮乡,时间紧迫,他们不得不早些离开。
萧蘅“走吧。”
就在萧蘅转身的瞬间,之前他望着的方向闪过一道金色的光,似雷雨天的闪电,爬满天际,照亮远处的天空,但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陆玑下意识地朝着余光里亮了闪烁了一下的方向望去,却是什么都没瞧见。
萧蘅“怎么了?”
萧蘅走了两步见他没有跟上来,又回头朝着他看了一眼追问道。
“没事。”陆玑恭敬的回答,之后抬脚跟上了萧蘅。
下了城墙,离开皇宫,萧蘅一扬马鞭,骏马的嘶鸣响彻宫门前的长街,若寂静的夜里炸开的惊雷。
还未离去的学生望着他红火的斗篷飘扬在风中,留下凌厉的弧度,心中不禁感慨。
若是肃国公没这心狠手辣的杀神之名,想来燕京城中,想要与他喜结良缘的女子,定然能从宫门前排到城门口去。
城门前,负责守城的士兵,见着萧蘅,由于早已接到命令,于是在听见马蹄声的时候,便已然将城门开了道口子,萧蘅带着陆玑还有护卫,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肃国公星夜出城,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应该是去淮乡吧,听说肃国公府的护卫,在淮乡出事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前几日,去肃国公府移栽桃树的工匠说的,听说是在天星谷失踪了,寻了好些时日,都没找到人。”
他们旁若无人地随意聊着天,身后城墙的阴影处却有一道黑影闪过,待人走后,聊天的那俩小兵,这才相视一笑,朝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瞧了瞧,显然他们知道,先前有人躲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