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
微微惊讶,蓝曦臣反应过来:“若是阿瑶,招式之中定然会有聂氏的痕迹,忘机不会看不出,当然不排除故意隐藏,可是若隐藏了聂氏的,又何必显露我们蓝氏和金氏的?”
安慰着他,池意霁色道:“所以啊,有嫌疑的人太多了,未必就是敛芳尊,如果背后之人就是为了让我们内讧,岂不是中了他的计?”
蓝曦臣心中缓和不少,笑道:“是我关心则乱了,怀疑好友太过了,一个人能隐藏这么多年也太可怕了些。”
树是最让人心安的植物,它高大而沉默,小路上满是树叶的香气,枯枝败叶踩上去软软的,带着化作尘埃的悲凉,步伐不急不缓,心随叶裂而飞。
青翠的树枝遮天蔽日,百年树木独得日沐,有人隐在树后,池意面无表情,神色却和善:“保护好自己。”
树叶被风吹的潮声阵阵,池意看着天上的云划过华盖斜枝,流向远处:“流云如羽,有些事注定没有赢家,谁得的了好呢……”
金鳞台,清谈会,池意从不参加清谈会,更多年没来过金鳞台了,蓝曦臣余光一直照看着她:“阿池。”
池意笑道:“没事,金鳞台我又不是没来过,只是怕金宗主把我扫地出门啊。”
人未至话先至,金光瑶踏步而出,颇有一宗之主的气魄:“怎么会?都是多年前的旧事了,提起来笑谈几句,清玉君一来,金鳞台都蓬荜生辉了。”
池意笑着夸奖道:“你看看,这就想着打趣我了,我不过一个不爱下山的闲人,哪里就这么夸张了?”
金光瑶抬手客气:“清玉君虽不常下山,救人却是时时的。”
不是池意不想下山,而是不愿,池意不是四大家族的主权人,仙门说到底也只能管驻地的妖魔鬼怪,百姓的治理还是凡人自己管。
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独善其身,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必须学会的一步,池意就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她能做的只有尽力更改,帮助治理蓝氏驻地。
她做不到对百姓的惨剧熟视无睹,可她只能救却改不了酿成惨剧的原因,仙门,皇室,地主,层层剥削,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池意看在眼里,无力改变,只能去治理蓝氏的一亩三分地,拼命研制丹药,不求回报救济病人,其他的,她做不了了,只能眼不见为净。
金光瑶提出的瞭望塔能顺利实施其中少不了池意的努力,为此她做了不少损招,当然结果是好的,百姓生活的安全了。
也正是如此,池意对金光瑶观感复杂,他不是个恶人,但也绝不是善人,而是个竭尽全力往上爬的人,目标明确的人总会得到他人的敬佩。
金光瑶不外如是。
可池意也不是什么圣人,她不会去害人,但也不会放过有错之人,危险时她会救人,安宁时她会权衡利弊。
池意和金光瑶两张脸都笑意莹莹,池意摩挲了下手指,看向金光瑶,该做的,她都会做,没有心软。
相对而隔,池意朝秦愫点点头,秦愫侧身回了个笑,两人其实都只是活在各自夫婿口中,没什么交集,蓝曦臣介绍道:“阿池,这位是秦夫人,她是阿瑶的夫人。”
金光瑶满脸笑意道:“阿愫,这位就是清玉君。”
秦愫不止温柔,还对池意很是热情,眼神中满是赞许:“我仰慕清玉君许久,终于得见,还未谢当年赠药之恩。”
想了片刻,池意才从犄角旮旯里回忆起这件事,秦愫生有一子早夭,孩子逝去可谓去了母亲半条命,秦愫心伤过甚病得下不了床,眼看就半只脚进了棺材。
金光瑶为了妻子求上了池意,池意就练了几枚丹药赠予她,她服下后病便逐渐好转。
池意摇摇头:“举手之劳,你能病好还是自己心中坚毅。”
这不是客套话而是实话,池意炼的是温梦丹,服下着会梦见自己最喜欢见的人劝慰自己,池意猜测秦愫大概就是梦见了她的孩子。
母亲最是伟大,能为孩子痛心,也能为孩子好好活着,秦愫得的从来都是心病。
说话之际,却有侍女对秦愫耳语了什么,秦愫一脸歉意,但还是跟侍女出去了,池意赏着金鳞台的花,金鳞台近年愈发华贵了。
池意难得的心中觉得不对,心不在焉,违和感很重,瞳孔一缩,是秦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