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班的教室里，横排八列、竖排八排的课桌椅整齐排列，六十三名学生散布其中，各自忙碌着大扫除。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缓缓浮动。
康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旗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她是八一班的班主任，教数学，现在特意来检查大扫除情况。
她有一双很大的眼睛，睫毛浓密，眼尾微微上扬，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今天她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旗袍，领口绣着一圈精致的白色小花，衬得她气质温婉又端庄。
"康老师好！"值日生们纷纷抬头打招呼。
康老师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后面黑板上的“欢迎新生”的字体上。
李清歌正踮着脚擦玻璃，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缝间被割了一个口子。她动作很轻，却有些迟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抹布纤维，一下，又一下。
康老师只是看了几眼，然后走到走廊里。
"你的手受伤了？"有个声音温柔的女孩说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李清歌猛地一僵，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抹布边缘。
"没事......"她低声回答，声音细若蚊呐。
那个女孩子盯着她藏起来的手，眉头微皱："手怎么被划开这么大的口子？？"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室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八一班的值日生们正忙碌地打扫卫生，桌椅挪动的声音、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水桶晃动的轻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独特的午后交响乐。
李清歌站在窗边，踮起脚尖，手中的抹布继续在玻璃上轻轻擦拭。她的动作很轻，很仔细，仿佛在对待什么珍贵的艺术品。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但她的眉头却微微蹙着，眼神有些游离。
她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缝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很疼，因为有水还是不是的刺痛着李清歌的神经。
她低头看了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抹布粗糙的纤维，一下，又一下，似乎想要借此分散注意力。
"李清歌，你擦那边，我擦这边！"前排的王梦婕挥了挥手里的抹布，朝她喊道。
李清歌点点头，把抹布叠好，又继续擦另一扇窗。她的动作依旧很慢，很仔细，像是怕留下什么痕迹。可时间一长，她的手掌开始发烫，指腹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水泡已经变得更明显了。
就在这时，江钰衡抱着一摞刚擦完的桌椅从她身边经过。
他看了一眼李清歌，脚步微微一顿。
"刚刚听说你的手，受伤了？"他停下脚步，声音很轻。
李清歌猛地一僵，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抹布边缘。她的动作很快，像是怕被人看穿什么。
"没事。"她低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江钰衡盯着她藏起来的手，眉头微皱："真的么？"
李清歌没回答，只是抿着唇，眼神闪烁了一下。
江钰衡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片创可贴——是之前体育课擦伤时剩下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别嫌弃，贴上吧，不然会感染。"
创可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白色的边缘微微卷起，像一片小小的羽毛。李清歌的指尖离它只有半寸距离，却迟迟没有落下。她的手指僵硬着，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在了空气中。
她的拇指的指甲盖微微发白，指腹因为紧张而绷紧，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食指的第一关节微微弯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抹布粗糙的纤维，一下，又一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抹布的另一端。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声音。想要伸手接过，可指尖刚碰到创可贴的边缘，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连带着抹布也跟着晃了一下。
她的拇指和食指像受惊的蝴蝶翅膀般迅速收拢，指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犹豫的弧线。
"怎么了？"江钰衡的声音打破沉默。
李清歌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抹布。抹布的纤维摩擦着伤口，带来细微的刺痛，却比不上此刻心里翻涌的慌乱。
她的手腕微微颤抖，连带着抹布也跟着轻轻晃动她低头盯着自己的伤口——那个小小的伤口此刻火辣辣地疼，像是提醒着她刚才的懦弱。
她想：我不能要……这样太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帮我？只是顺手而已吧……如果接过来，我该怎么还？说什么？
江钰衡看着她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了？拿着吧。"
就在这时，江钰衡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李清歌浑身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上了窗台。玻璃凉冰冰的触感透过校服传来，却比不上此刻心脏狂跳的冲击。
李清歌脚跟微微抬起，又轻轻落下，像是怕发出声音，肩膀不自觉地微微耸起，后背紧贴窗台，手指依然紧紧攥着抹布，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一瞬。远处传来王梦婕和夏溪婷嬉笑的声音，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李清歌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她不敢抬头，只能盯着自己磨出水泡的手指——那个小小的伤口此刻涨得发疼，像是故意提醒她的狼狈。
江钰衡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向前半步，阴影笼罩住李清歌的手背。这个动作太突然，她后腰撞上窗台的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拿着。"江钰衡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创可贴的边缘依然保持着递出的弧度，"别让我说第三次。"
阳光此刻正好穿过他的指缝，在李清歌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清歌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她终于颤抖着伸出手——
李清歌她的拇指指甲盖先碰到创可贴边缘，指腹小心翼翼地捏住纸张一角，创可贴被抽离时带起极轻的"唰啦"声。
当创可贴终于落在掌心时，还带着江钰衡的体温。李清歌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凉得不像话。她低头看着这片小小的创可贴，发现江钰衡的指纹清晰地印在胶面上——原来他刚才一直用指腹捏着，而不是指尖。
教室里不知谁打翻了一盒粉笔，哗啦声响彻整个空间。但在这一角，时间仿佛静止成一张老照片——少女颤抖的手指捏着创可贴，少年垂落的袖口沾着一点窗台的灰尘，阳光在他们之间流淌。
李清歌轻轻捏着创可贴，终于抬起头，对上了江钰衡的眼睛。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像是无声的鼓励。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谢谢。"
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江钰衡听到。他微微点头，转身继续去搬桌椅，没再回头。
李清歌看着他的背影，手指轻轻摸了摸贴好的创可贴，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李清歌心想：下次，我一定要好好说谢谢……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亮，照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拉出一道浅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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