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来回打转,海棠没看见上楼的楼梯,就连屋顶都是封死的!她记得少年时阿策和她简单说起古楼里的东西,应该还有一层的!
果然听的他边走边说:“海棠,八层在地下。”
海棠一脸的了然,“我知道!”
这座张家古楼实际上总共有十一层。最上面三层藏在山体里,还特意做了机关外壳,就是为了迷惑外人。其中顶层紧挨着岩浆,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更别说打洞盗墓。
从七层往下,才是古楼真正的核心。七层和上层之间隔了三层防护:最底下是天火琉璃瓦,中间浇筑了厚厚的铁浆封死缝隙并加厚,最上面再铺一层石板。
为了支撑这些重量,第七层除了立着九根两人合抱才能拢住的大柱子,旁边还有十八根稍微细点的柱子。从外面看,这七层一半嵌在山体里,看不见的那部分,是用大腿粗的横梁木头做成地板打进岩层,托住整个七楼以上的楼面。
说白了,这座古楼是十层,再算上看不见的地下那层,总共十一层。
而地下那层,藏着只有张家族长才知道的秘密。
说话间,她被张玄策带着从七层走回到六层那根貔貅柱子旁。
只见他抬手拂去一只稍小貔貅柱上的浮尘,青铜兽首在幽暗中泛着冷光,低声道:“地下一层只有从六层才能下去,其他都没有入口。整层是石头搭建的古老地宫,和我们在第二陵看到的类似构造。”
这一层也是张家人搬家到哪里,整层也都要带到哪里的终极密室。也是老族长和新族长交接家族秘密的地方,历代张家族长退位都是临死之前。新一代的族长会和老族长来到那间石室,交接完家族后就会静静等待死亡,如果老族长的死亡时间有偏差,那新族长就会在石室里等待,一直等到他死亡,再由新的族长起灵送回身体安葬于古楼 ……
张正宗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将死之日后,想安排张玄策和海棠继任族长,就有了本书开头一幕。没想到,两位徒弟给他和张家带来不一样的未来,张家的传承方式也被他们更改了。
两人又重新站在貔貅柱子旁,张玄策屈指叩击,节奏与上次截然不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中回荡,宛如某种古老的密码。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另一只稍小的貔貅缓缓张开巨口,推出一截泛着幽光的平台。平台中央的方形凹槽里,"阴军总师"四个篆字古朴苍劲,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将鬼玺和鬼头戒印在这凹槽里,就能开启通道。"
张玄策的话音刚落,海棠便已取出鬼玺,郑重其事地按在凹槽中。
霎时间,石质平台泛起奇异的蓝光,纹路流转间,"阴军总师"四个字仿佛活了过来。
他迅速取回鬼玺,那貔貅仿佛完成使命般,将平台缓缓吞回腹中。紧接着,石柱内部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动,如同巨兽咀嚼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他一把拉住海棠,走到柱子后方。
随着轰鸣声渐止,一道近乎垂直的石阶缓缓显现,幽深的通道仿佛通向无尽的黑暗。石阶表面布满奇怪的文字,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两人沿着石阶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潮湿的空气裹挟着腐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阶尽头,一座纯由黑石垒砌的地宫豁然出现。没有任何装饰,唯有黑白两色的石块交错堆叠,构成一条蜿蜒的通道。
继续前行,一扇厚重的石门出现在眼前。石门表面平整如镜,没有任何纹饰,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使命感迎面而来。
与地上古楼的雕梁画栋相比,这里显得格外简朴肃穆。在张家正字辈眼中,地上的建筑是存放生者记忆与肉体的阳宅,而此刻脚下这片地底空间,才是真正承载着家族历史与先灵的阴宅,每一块石头都浸润着岁月的沧桑。
在海棠打量四周时,张玄策上前伸手,还未触碰到,那石门就向里面打开。
两人停留在门外观察就见石门两侧,四根漆黑石柱森然伫立,表面古朴无华,未饰丝毫花纹,却暗藏致命杀机。细细端详,石柱之上密布细小孔洞,孔内藏着淬毒细针,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幽冷的光,仿佛随时准备给予闯入者致命一击。
张玄策矮身在门外某处石块拍了几下,那已吐出柱体、闪烁着诡异绿色光芒的毒针,如同被驯服的毒蛇,缓缓缩了回去。
“走。”他低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踏入宽阔的甬道,四周一片死寂,唯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转过一个隐蔽的岔口,又一道石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石门旁是一个仅容一只手穿过的圆形小孔,张玄策伸手探入,手臂几乎进去一半,指尖在黑暗中摸索。洞穴里安静得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终于,一声极轻的“咔哒”声响起,石门缓缓抬升,厚重的石质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石门后,一个圆形洞穴展露在眼前。
他们所在的洞口是一个平台,下方是一片水池。然而,水池之上缠满了丝线,丝线间悬挂着数不清的双身人面蛇纹铃铛。
这些铃铛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青铜色泽,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构成了一道令人望而生畏的屏障。
此处空间仿佛被施了禁咒,只要触碰其中一根丝线,所有青铜铃铛便会同时发出声响,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别走向洞穴两边探寻。随着脚步移动,他们同时踩到某块被碎石覆盖的石砖,石砖轻轻弹出,紧接着,洞穴两边传来潺潺的水流声。脚下的潭水水位开始缓缓上升,水波荡漾间,逐渐淹没了前方悬挂着的铃铛。
实际上,张玄策只要晃动母铃定住子铃就可安全通行。可此时,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忘却了这一捷径,只是凭借着儿时被师傅反复训导的本能行动,仿佛那段尘封的记忆在这神秘之地被重新唤醒。
海棠站在潭边,凝视着略微浑浊的潭水,秀眉微蹙。她伸手欲脱斗篷,准备凫水,却被张玄策拦住。“我有避水珠。带上斗篷,里面寒气很重。”他的话语低沉而关切。海棠听话地点点头,重新将斗篷穿好,张口含住张玄策递来的避水珠。
两人手牵手,毫不犹豫地跳入幽潭之中。
潭水冰冷刺骨,也很幽静仿佛一潭死水。两人在被避水珠包裹住周身,在水中如游鱼般穿梭,穿过一条狭长的水道。
终于,他们从另一边的通道浮出水面,眼前出现了不远处的台阶。
台阶之后,又是一段通道。通道内积水漫过膝盖,寒意顺着裤脚往上蔓延。通道尽头的台阶向下延伸,在夜视中,前方只有无尽的黑暗。此处温度极低,四周弥漫着浓郁的水汽,石壁上垂挂着晶莹的冰凌,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穿过洞口,海棠凭借着敏锐的方位感,估摸着此处位置应在上方古楼对应的中前部。
这是一个极为开阔的空间,黑暗如潮水般将四周吞噬。
张玄策轻轻挥手,不灭宫灯缓缓飘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方。
只见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台,高台四周悬挂着帷幔。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阴风,帷幔随风扬起,在光影交错间,隐约可见里面放置着一具漆黑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