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层楼说搬就搬,这工程量可太大了!也不知道最早想出这法子的人,厉害的咧!”海棠夸赞的都飙出方言了,又好奇问,“阿策,里面装的什么?”
从外形看不出什么,都是方方正正的,只是刚才经过两副棺材,她仿佛能看到内里藏着巨大的生物头角峥嵘,却如石像般蜿蜒修长的身躯盘在一起闭眼沉睡。
张玄策听着这话笑了,任由她围着棺材转圈,道:“里面都是异兽尸体,《山海经》中的那些异兽很多都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仙草神树还好处理,但是某些异兽体型巨大,还有些神异力量,活的时候张家人管不着,死了——在张家先祖看来,哪怕是死后尸体也会影响环境产生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都回收了尸体封印在了这地宫。”
正说着,一角落里的棺材突然传出若有若无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动。
海棠往后退了几步,指尖泛起灵光,戒备的看着石棺,轻声问:“不会真没死吧?”
“我来,”张玄策闪身落在海棠身前,心神一动,猛地眯起眼睛,黑色的瞳孔泛起紫色幽光,背后腾起一条黑龙虚影,眼眸锐利如剑,龙爪撕裂虚空发出尖啸。
他死死盯着最角落的那口棺材,直到里面的动静慢慢没了,才松了口气,心里暗想:“到底活了千万年的老家伙,知情识趣。哪像楼上那两个,一点眼力见没有,不知死活。”
海棠耳边感知到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小,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就看到那些石头棺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泡的墨迹一样,慢慢变成了半透明的虚影。这些棺材看起来就像变成了一层薄薄的影子,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掉了,只把这些影子留在原地。
她指着石棺,忍不住问:“它们是不是躲进空间夹缝里去了?”
张玄策则眯着眼冷哼:“龙之九子,算它们识相跑的快。”
在阴暗的石棺内部,弥漫着幽蓝的光芒,空间扭曲中,九个庞大的身影模模糊糊的显现出来,正是龙之九子。
囚牛身形修长,头顶双角温润如玉,周身缠绕着柔和的光晕,此刻正微微皱眉,脸上满是心有余悸。它用狰狞的爪子拍了拍心脏,声音中带着后怕:“吓死了吓死了,我的天啊,现在都末法时代,怎么还能碰见真龙啊!刚才的威压,差点把我们的魂儿霞飞了,心脏到现在砰砰跳呢!”
睚眦天生暴脾气,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尖锐的獠牙外露,它烦躁地甩动尾巴,咬牙切齿道:“还想着同为龙族和他打个招呼,这下好了,没想到是真龙?……咱们在人家眼里估计就是小虾米!张家这是找到靠山了?”
嘲风身形矫健,头上长着弯曲的犄角,鳞片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它目光紧紧盯着石棺外的方向,眼神中带着思索:“你们快看,那个围着我们转的女娃娃是木灵本灵,还和那真龙是道侣,身上满是龙的气息。神光灵韵和我们‘本体’本源来自一个地方……嘶~我们这点本事还只是本源投影的万分之一,连老祖宗掉的‘渣’都比不上,”人家手指头动一动,咱们都得散架咯!”
蒲牢体型巨大,吼声震天,它用爪子洗了洗脸,摇头晃脑, 打了个哆嗦小声嘀咕:“男娃娃还是祖龙一族的血脉,咱们惹不起惹不起……我们顶多算是龙族的远房亲戚,天生就差好几等呢。幸亏咱们当初自愿封禁在这里,还帮过张家,不然这会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狻猊盘坐在一旁,身形如狮,眼神慵懒,它微微眯起眼睛吸着凭空生成的淡淡香火,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可不是嘛!外面还活着的那些傻子,到处惹是生非,迟早得犯在他们手上,活该!”
霸下有着巨大的龟壳,四肢粗壮有力,它愤怒地挥舞着四肢,气哼哼道:“不提那几个,整天骗人吃人,哪还有上古神兽后裔的样子!我等耻于为伍!等着瞧,它们迟早要栽跟头!”
狴犴身形似虎,威风凛凛,它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小声地说:“我听谁谁说的,本源世界有圣人坐下弟子下来历练,不会就是这两位吧?”
此言一出,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下来,气氛一阵窒息。
负屃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卧在虚空中,喷出鼻音,无奈:“怕了怕了,本想着偷偷溜出去在星空玩一玩的,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继续睡觉吧,再睡个千年,这两娃娃肯定也走了,我们就自由了!”
螭吻身形庞大,头部如龙,尾部似鱼,它连连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是啊是呀,睡觉睡觉。”
说罢,九子纷纷闭上了眼睛,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隐入石棺的虚空间中,只留下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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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棺化作虚影彻底隐没后,整间石室陷入诡异的空寂。唯有放置“石公痣”的石台还泛着幽光,方才还森然罗列的庞然大物,此刻竟连一丝实体的痕迹都没留下,唯有几道若有若无的暗影,在地面上微微摇曳。
海棠与张玄策对视一眼,迈步走出房间,身后石门缓缓闭合的轰隆声中,海棠凝视走廊尽头那刻满古朴纹路的青铜门,眸光幽深如潭。
“标注‘昆仑’的这间屋子,原本可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上古异兽陵墓。”张玄策目光划过冰冷的青铜门,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也不知何时,龙之九子偷偷溜了进去,不仅把那些异兽的尸体啃食得一干二净,还鸠占鹊巢,把这儿变成了它们的老窝。”
两人不再停留,来到那扇神秘的青铜门前。
海棠伸出手,发丘指精准探入凹槽,随着指尖转动,青铜门上的白色古字闪烁明灭。
这次,他轻声提醒:“不咸山终极。”
随着一阵齿轮转动的声响,青铜门从中间缓缓开启,那声音如同沉睡千年的巨兽苏醒时的低吼,沉闷而震撼。
一股冷冽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岁月的沧桑与未知的恐惧。
映入眼帘的场景,却与阴森的古墓地宫截然不同——一间布置雅致的寝殿出现在眼前,宛如一处被时光遗忘的世外桃源。宽大的白玉床居中摆放,温润的玉石在微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将月光凝聚其中。柔软的衾被上绣着麒麟云纹,针线细腻入微,云纹似在流动,似要冲破织物的束缚,遨游天际。垂落的帷幔随风轻摆,纱质的布料薄如蝉翼,无风自动。
地面铺就的黑曜石泛着深邃的光泽,如同一片静谧的夜空,其中镶嵌的点点萤光,宛如将浩瀚星空纳入室内,璀璨而梦幻。那些萤光时而明灭,仿佛星辰在闪烁,让人恍然间觉得置身于星空之中,不知今夕何夕。
床边立着两面雕花木柜,柜子上的花纹繁复精美,花鸟鱼虫栩栩如生。书桌上还摆放着笔墨纸砚,砚台里残留着干涸的墨汁,似乎在等待着主人再次挥毫泼墨。案几上摆着一支蓝底红花梅瓶,插着开的正艳的梅花,淡淡幽香浮动。旁边摆着半杯还是温热的茶,袅袅热气升腾而起,在空中勾勒出虚幻的形状。茶香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与这神秘的氛围交织在一起,而这种种细节都昭示着,这里曾有人长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