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中传来的温软重量让张玄策心头一紧。他当然明白,孕育麒麟体所需耗费的精力远超想象,往后恐怕要常常见到她这般困顿的模样。等到了后期,孩子成型还需要大量的灵气。他盘算着回去就在古楼里用神石与本源布置聚灵阵,以补充她消耗的精力。
张玄策双臂微微收紧,将海棠全部的重量稳稳揽入怀中,温热的呼吸轻拂过她的发顶。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沉入玉牌。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任务申请如同潮水般在意识海中铺展开来:
请示任务动向的紧急问询、明日出族的人员报备,还有物资调配的加急需求,每一条信息都带着亟待处理的紧迫感。
他神识划过一列列出族人员报备记下地址,又循着地脉龙走向感知着每个任务地点的凶险程度,确认不太危险的便即刻批复。凶险的暂时留中不批,打算等回到古楼招人详细问询。
随后,他通过玉牌向库房下达指令,调配现代军械物资——对自幼挥舞百斤重兵器的张家人而言,枪支的后坐力与弹匣重量,不过是孩童手中的玩物罢了,而且现在他们每人都有一个随身巨大空间,只要在外探险会用上的物资都准备了一套放进空间。
目光掠过族人名录,他沉思片刻,将易容术精湛、武力值超群且抗毒性极强的千余族人任务地点,统一调整至金国上京城附近。想到张屿即将带队执行任务,为防本家那些心高气傲的子弟生出不服,他特意将张景敬、张景辉、张景山的名字添进辅助名单,连同详细的人员调动安排一并传给了张屿。
处理完这些,想到张希言要带着舟舟前往海外,他的思绪也不由自主地飘向海外。
欧洲、非洲与亚洲大陆相连,张家人尚可通过陆路长途跋涉抵达,可澳洲与美洲孤悬海外,隔着茫茫大洋,仅凭人力难以跨越。虽白令海峡大约每隔五百年便会在严寒中形成冰面通路,但即便张家人寿数悠长,也难以承受如此漫长的等待。每过百年,张家人便会启程返乡交接任务递交取得的奇物。待北方寒冬最凛冽之时,几十人组成的队伍拉着牲畜、携带着大量木头帆布绳索,踏上漫长的冰面。走到冰面渐薄,他们便开始手搓木筏横渡海峡。这一路艰辛险阻,四千年间,不知有多少张家人将性命永远留在了这条归乡之路上。
他查看天道给张家准备的现代物资空间,大到游轮、货轮小到渔船、游艇一样俱全,就连潜艇都能看到几艘,还有航母……
现代的载具包含的技术复杂,以张家目前的学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操控;小型船只虽可使用,但族人们需先熟悉构造才能驾驭,且船内油料有限,适用场景不多,物资空间里的油桶储备也难以支撑频繁远行。而且现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由张家说了算,这些现代载具取出来使用实在太过惹眼!
归根结底:统一种花势在必行还得加快速度……
思来想去,他决定做两手准备——既从天道宝库中取出明永乐年间下西洋的宝船图纸,又找出一副宽大的高清晰现代世界地图。他以灵力抹去地图上的现代城市标识,只保留地形地势、经纬度、中原范围以及张家族地地标。随后将图纸与地图上传至玉牌,转发给匠宗宗主张正岳,并附上详尽的后续安排,要求族内全力配合人员资源调动,即刻前往速频路道筹备造船事宜。
速频路道,也就是如今的海参崴港口,地处严寒,地广人稀。金国高层对此地掌控力有限,张家便趁机将当地民众发展为外家势力,逐渐在此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造船厂。
他思忖着:还是在他们离开族地之前,选几艘小型船只装进他们的储物镯里,把配套的技术资料也扔给匠宗让他们一边学习一边研究。
忙完这些,张玄策这才将目光投向在池边活动筋骨的四人。又见海棠身上的绒披风滑落,他伸手轻轻拉起,将披风重新裹紧,仔细系好白绒滚边的绑带。确认海棠不会着凉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缓步走向白玉床。
这玉床看着冰凉,摸上去却是暖的。他把海棠小心放下,顺手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又解下床幔纱帐。
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似木质断裂的脆响,回头一看,张胜炽手里攥着两截断成半截的檀木椅腿,正紧张地盯着纱帐,生怕把里面沉睡的族长吵醒。等了一会见纱帐没有动静,他又低头试探着掰下另一条椅腿,像是在试自己这副新身体到底有多大劲儿。另一边,张胜之拿着匕首撬衣柜门板,木屑扑簌簌往下掉。张胜玉和张胜封则等着材料,准备把这些椅子腿和木板拼起来。
没一会儿,四人用椅子和柜子板搭出一个简易软榻,上面铺了层素色锦被,边缘还挂着扯断的流苏。
就这一会活动了身体,他们发现这新身体和以前张家的复制体感觉完全不一样。骨龄是十八岁,手脚灵活,五感和六识也比以前敏锐得多,百脉俱通,就连力气似乎都大了几倍。
软榻做好后,四人轻轻把它放到一边,然后单膝跪地,拳头抵着心口,压低声音说:“谢谢族长,给了我们新生!”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能听出激动的颤音。
张玄策淡淡点头:“起,你们先出去,族长过会儿就会醒!”等他们站起才看到,四个都光着脚的。从纳芥里翻出几双靴子扔过去:“把鞋穿上。这里是古楼地下密室,门口的路……按照身上的麒麟纹身,千万别乱走。”
他们弯腰拾起靴子,在听到"族长密室"四字时,四人交换了个惊愕的眼神,又在后续叮嘱中迅速恢复肃然。
张玄策声音陡然冷冽:"路上的石门千万别开,里面的东西你们应付不了。过了石板路,到走廊尽头下水,顺着水路就能出去。至于剩下的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如何走!记住看见什么都不要打开!记住、张家的规矩!……出去后去找张胜雪和张胜白,剩下的他们会告诉你!”
"是!"四人齐声应和。
脚步声渐远后,密室重归寂静。
张玄策缓步走到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将海棠额前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沉睡的面容恬静安宁。他动作轻柔地掖好被角,确认不会有冷风侵入,这才直起身子,缓步走向书桌。
他将掌心贴在雕花抽屉上,灵力如涓涓细流注入其中。随着一阵微光闪烁,原本空荡荡的抽屉里,凭空浮现出一摞泛着微光的文件。与此同时,青铜笔架上的狼毫笔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牵引,自动悬停在空中,笔尖饱蘸墨汁,在羊皮纸上落下工整有力的字迹。
静谧的密室中,唯有他翻看文件纸张的沙沙声,与海棠绵长而安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轻柔的安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