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人,明明该支持他、鼓励他,至少不该是如今这样……
“卢卡斯,你听话一点。”
他们无声地对峙着,卢卡突然就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要一直喊他卢卡斯……梦里的那个人也是这样喊他的……
似乎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可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疼痛压下,他捂着头跪倒在地,大口喘吸着,杂乱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在眼前掠过,他却一个都抓不住。
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们以前很熟悉,是吗?”
“是。”阿尔瓦拉起他,把人放到了椅子上。
卢卡抱着头,低垂的眉眼隐匿在黑暗里:
“我伤害过你。”
他十分笃定:“我伤害过你。”
“可是我记不起来了,我想不通……”
“老师……”
他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过老师的……
他丢失了关于眼前人全部的记忆。
越是迫切的想要去想起,就越是想不起来,仿佛他们就该从来没见过……
“或许忘记了才是好事。”
阿尔瓦这样告诉他,“那些记忆并不美好。”
“卢卡斯,你没有伤害过我,也没有什么亏欠于我的,我们只是最普通的师生关系,仅此而已。”
最初的时候,他是恨过,凭什么那些事情只剩他记得了,可是如今,他突然就释怀了。
他从来都知道的,眼前的人固执极了,厌恶过他讨厌过他,唯独不会想要他死。
他永远记得失去意识前的那双惊愕的眼,他记得那声“老师”。
既然从一开始就心软了,那这份因果合该是他来背负的。
他在那场火海里丧命,他的学生卢卡斯也死在了那场火海里,牢狱一点点压弯了眼前人的脊梁,他们都回不到最初了。
如今他是隐士,他是囚徒卢卡,就这样,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的。
“明天,我放你回求生者别墅。”
他这样说。
地下室的门被掩上,却再没人锁上它,卢卡曾经那样想逃离这个地方,如今竟然也不舍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离真相很近很近,可是他触摸不到真相。
该怎么办才好呢……
怎么就成了这样。
***
“艾米莉……我要死了吗?”
床头灯泛着暖光,艾玛躺在床头,看着医生搭配着药品。
注射器泛着冰冷的光,医生调配好药剂,扎针。
她已经习惯了园丁这样的提问,她依旧如往常一般耐心开口安慰:“不会的艾玛,你会好起来的,请相信我。”
园丁咳了几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医生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退出卧室,眼底的温柔消散,换上了浓重的担忧。
园丁的病越来越重了,可是庄园却没有合适的药物治疗,她也束手无策。
门被敲响,慈善家站在门口,伸出自己血淋淋的手臂:“麻烦帮我包扎一下。”
他看了看微掩的房间门,压低了声音吐槽:“这两天守夜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凶残了很多……”
监管者除了个别几个,一向都是不太下重手伤害求生者的,但最近监管者那边像是得了失心疯,给医生增添了不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