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那就是肯定了,阿尔瓦微微颔首:“也好。”
他没有半分想要抓人的欲望。
卢卡回头看他:“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的声音很轻,可地下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并一张空椅子,阿尔瓦还是听见了。
“没有。”
是真的没有了。
来庄园的第一年,他曾经迫切地想要和这个孩子说些什么,可是那时候只有他,卢卡并没有到来,他怨恨,却无可奈何。
来庄园的第二年,他开始释怀了些,觉得这样一辈子见不到,也挺好。
来庄园的许多年后,他好不容易要放手了,却在蓦然回首见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故人,可他张嘴,只觉得徒然。
没什么好说的了,也没什么值得怨恨的了,他发现卢卡失忆了,他觉得很好,至少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人是不记得当初的痛苦。
卢卡想起来了,他也觉得挺好,至少都知道了,就没什么好要在对方面前掩饰的了。
又有什么好问的呢?一个答案罢了,他早已预设好了千百种结局。
哪种都不值得意外,哪种都不值得在意。
“你就是一个胆小鬼。”卢卡咬着下唇,倔强地看着他,“你真的不想问吗?还是你根本没有勇气质问!”
昔日亲密无间的师生,如今再见面,却针锋相对,各自挫着对方的伤口,说着扎心的话。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卢卡。”
他叫他卢卡,是啊,他如今是卢卡·巴尔萨。
他们回不到最初了。
卢卡退了两步,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他们都明白的,再多的话,都是徒劳。
“你合该恨我,而不是现在这样……狼狈。”阿尔瓦替他理了理领口。
“我们都会更好的,不是吗?卢卡,不要感情用事,下一场游戏,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他像一个曾经认识过的长辈般,温和,却带着疏远的礼貌。
他说着,转身离开。
卢卡却是明白的。
他们以后纵然有千百次见面的机会,可是阿尔瓦现在离开了,他就再也喊不出那声老师了。
以后再见,他们只会是对立的阵营,是监管者和求生者,不是老师和学生了。
“老师。”他在最后一刻伸手,拉住了那人的衣角。
那句对不起是嘴里徘徊着,最后还是出口了:
“对不起。”
他将脸埋在了面前人的背上,拉着衣角的手用了力气,指节都泛着白。
“如果当初,我问问你……”
“卢卡,我说了,都过去了……”
“如果都过去了,当初为什么还要带我回去?”
阿尔瓦的手抬起又落下,到底没挣开卢卡的手。
昏暗的地下室里,他抬头,叹了口气。
身后的这个孩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倔强又不讲道理,只认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今日他怕是很难摆脱了。
“卢卡你听我说——”
“老师……”
“您不要我了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听得阿尔瓦心酸,这不是一个陌生人,这是他的学生,他看着长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