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站在原地，他能感受到身后人的温度，半晌，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手轻轻搭在卢卡肩上。
他轻轻推开面前的人，看着孩子头顶的那个旋，孩子始终不愿意抬头看他。
也是，他是个倔强且自尊心极高的孩子，怎么愿意让自己看到狼狈的一面呢？特别是在恢复记忆后。
“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你也是明白的，卢卡，与自己和解好吗？”
当年的事情，若论过错，他们哪个都冤枉，又哪个都有责任。
他那时明明知道自己学生的性格，却在面对质问时保持了缄默，而他的学生，只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愤怒丢失了理智罢了，那些意外，谁都没办法料到。
如果一直活在悔恨当中，人就会一点点枯萎下去，他已经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了，他希望卢卡也是。
可他偏偏忘了，眼前的人最是固执，对永动机如此，对当年的事情，也是如此。
“我们可以好好聊一下吗？”卢卡抬头看他，“你不用说什么不必聊，我恢复记忆后想了很久，我想不明白。”
阿尔瓦无奈极了：“好。”
“有什么问题，都在今天问了吧。”
“他的手稿……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我是他的同事。”
“那他是怎么死的……”
“意外，他太固执了。”
“就像你一样，卢卡，我想我很早就和你说过的，永动机是不存在的。曾经，我和你一样固执，他死了，我才幡然醒悟……那些手稿这才被锁了起来。”
“难道不是你盗取了他的成果……”
“卢卡。”阿尔瓦打断了他，“我想这个问题，你早就有了答案，你应该问问自己的本心，你真的认为，是我剽窃吗？”
……
“我不知道……”卢卡颤抖着，他下意识捂住了头，明明都想起来了，可他还是觉得头疼，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更甚。
“我想，我欠你一句解释，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没有做过。”
所以那些事情，都是带着恶意的揣测，这么多年来的爱恨，都是笑话罢了。
卢卡苍白着一张脸，他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地下室冰冷的墙壁，他靠着墙一点点滑下去。
他在想，自己到底在坚持一些什么呢？
一直撑着前行的目标突然就没了，他一时间竟然有些迷茫了。
看清楚本心，又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可是当事情都挑明了，他的那些自欺欺人的想法、举动，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很明白的……
他很明白，当年父亲抛妻弃子选择的路走错了，他固执坚持下来的路，也是错的，他终于明白了，都是错的。
那什么又是对的呢？
阿尔瓦微凉的指尖触及他的脸庞，他在他面前蹲下，一点点擦干了他脸上的泪：
“我刚来庄园的时候，也像你现在一样，迷茫，找不到方向，以至于最后让自己走进绝路里。”
“可是卢卡，我们是要向前看的，过往沉重，可人生的不幸是不可预料的，你总会遇见更好的风景。”
“为什么要将自己拘于一方天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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