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第一步最费事儿了。河界一旦跨过，大家就放开肚皮吃喝起来。提篮很快空了。里面原来还有一罐黄桃罐头、捞汁小海鲜、生菜沙拉，总之就是非常丰富。和所有女人一样，岑奈小姐也像其他夫人一样最爱吃生的蔬菜。
肚子算是填饱了，大家觉得不能吃了这个岑奈小姐的东西却不跟她讲话，于是开始交谈起来。起先他们之间还有点保留，后来见她谈吐非常得体，也就比较随便了。这些太太都是很有教养、通晓人情世故的人，懂得在一些细小的地方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又不失身份。尤其是伯爵夫人，她显出一副跟任何人接触都不怕自己被玷污的那种贵妇人的态度，虽然居高临下却又不失亲切，所以很讨人喜欢。但那位身强力壮的公爵太太却生就一颗顽固不化的脑袋，态度还是那么死气沉沉，她话说得很少，东西却吃得很多。
自然而然地大家谈起了战争，讲了一些外族人的残暴行为和本地人的英勇事迹。这些逃跑的人却全都崇敬别人的勇敢。很快话题转到各自的经历上来。岑奈小姐怀着由衷的激动，用姑娘们来表达她们内心的愤怒时常用的激烈的语言，叙述她是怎样离开那个地方的。
岑奈小姐说：“我原来以为我可以留下来，我家里储足了食品，我宁可供养几个士兵也不愿背井离乡四处流浪。但当我一看到他们，看到这些外族人之后，我就忍不住了，一看到他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羞愧得哭了一整天。唉！我要是男人就好了，我一定跟他们干！我从窗户里看着这些戴着尖顶头盔的大肥猪，我的女仆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把家具向他们的头上砸下去。后来他们要住到我的家里来，当第一个走进来时我便扑上去掐住他的喉咙，掐死他并不见得比掐死别人难！要不是有人抓住我的头发往后拉，我一定会把这个家伙结果了。这件事发生以后，我只好躲起来，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逃了出来，上了这辆车。”
她这一勇敢的举动，使得大家对她称赞不已。她在这些旅伴心目中的地位突然高大了起来，因为他们没有人表现得像她这样勇敢。商人听时脸上的神情就像一位神甫在倾听他的信徒颂扬天主，一直带着传教士的那种亲切嘉许的微笑。轮到他说话时，他用说教的口吻，学着那些每天贴在墙上的宣言中的夸张的词语，慷慨激昂地讲着，最后还发表了一段精彩的演说。
不过这一下可惹恼了岑奈小姐，因为她是真理的信徒。此时，她的脸涨得比樱桃还要红，气得说话都结巴起来。她说：“我倒要看看你们，你们这帮人处在他的位置上会怎么样。那可就有好看的了，肯定的！是你们背叛了他，背叛了这个人！要是由你们这帮不负责任的家伙来统治，我想大家只有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