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湖在万花谷修养了三日,才启程回云梦城。
她自那日后,再没有见过田元昊。
到了第二日,田元昊便先一步回了云梦城。他托骆奇带为转告,说是生意上有点事,急需他回去解决。
丁铃花只是淡淡得应了句。她对这其中的原由心知肚明。
她心中有点落寞,从此以后,她将失去一个好朋友了。
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而他的情意只属于杜云湖。从她见他第一面,她就看得清楚。
她本打算邀请香妩与骆奇去杜府坐客,以报救命之恩。
可她恢复记忆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杜云湖。
她有点惆怅,回到杜府,她该如何与杜府的人相处。她做不到继续装糊涂,做那冒充之人。
她问香妩,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是她力所能及,她必办到。
香妩暼了一眼骆奇,道“我此生想要的不多。我想要的,恐怕此生都得不到。”
她笑着对丁铃花,道“丫头,我不用你报答。我与骆师兄他们同出一个师门,秉承师训,医者仁心。治病救人不图回报。我们就此别过,恕不远送!”
她的话说罢,她便潇洒得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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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杜府门口停稳,丁铃花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府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女子显然是个丫鬟。
那丫鬟看到她后,跑向她,兴奋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丁铃花露出笑来,唤了声“秋水”。
她的心中很是感动,她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他们就像她的家人一般。
她抬眼看向门口站着的男子。
他也看着她,眉眼弯弯。
卫夫之其实很想随秋水过去,但他还是选择站在原地。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手紧紧得攥着,满满得一手心汗。
她走上前,站在他面前,笑着,道“表哥,你是在等我回来吗?”
卫夫之道“我收到你的信,你要回来了。我便想在门口等着你。云湖,你的记忆恢复了?”
女子的眼神有点闪烁,道“嗯,我都记起来了。只是~”
还未等她说后面的话,一个小仆匆匆而来,道“小姐,老爷在前厅。请你过去一趟。”
他们只能先暂时结束刚刚的谈话。
府上刚刚来了一位贵客。那人到了前厅,坐在主座上,对小仆道“你去唤杜君来!”
杜君是杜老爷的名讳,他毫不客气直呼其名讳。小仆又见那人一身贵气,很有威严的样子,不敢得罪,立马去请了杜老爷来。
据小仆说,杜老爷应该与那人认识。他听杜老爷唤那人“王爷”。
半个钟头前~~~
杜府来了一位贵客。此人一进前厅,坐在主座上,对通报的小仆道“你去唤杜君来!”
杜老爷赶来,进了门,望着座上之人,怔愣了片刻,他刚要开口,又闭口,叹息,道“静安王爷,真是好久不见啊!”
那人鼻子冷哼一声,道“本王可不是和你叙旧来的!本王是来接女儿回王府的。”
杜老爷笑语道”王爷的女儿又怎会在杜府?"
“杜君,你莫不是装糊涂?!府上的那位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你都分不清了吗?”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可是二十年了,亦琛,你这终究是放不过自己啊!当年,襄儿生了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孩子不见了。如今,不论那个孩子在哪,两个孩子都已长大。我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啊!我终于可以开口了。”
杜老爷带着静安王来到祠堂,进了祠堂的门,香案上供着众多的灵位牌。这里摆放供奉的都是杜家故去的先祖及家族亲眷的灵位。
杜老爷在众多灵位牌里,拿起一个 ,上面刻着
”吾妻之灵位 丁襄儿”
他擦着灵位牌,又像是抚摸着珍宝。
他的眼神柔柔,道“襄儿,你看看,这是谁来了?亦琛啊,亦琛来了!我将亦琛给你带来了。我答应过你,替你保守秘密。可二十年了,你的女儿们已长大了。她们该回到,她们的亲生父亲的身边了。”
他说着,将灵位牌轻轻得放回原处。
他转头看着静安王说“亦琛,你只知道,当年襄儿嫁与我为妻。你可知,她为何要嫁与我?襄儿的身份,你最清楚。当年,王储争夺中,死了太多的人!可是,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只有一死。丁太傅一家灭门不久,你遇到了襄儿。你早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选择救她,将她留在身边。她起初只是想利用你复仇而已。可终究难逃一个情字,她爱上了你。”
杜君满眼哀戚得望着亦琛,看他的眼中暗藏着汹涌的感情风波,脸上却不露声色。
突然杜君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汪汪,道“亦琛,你我曾经亲如兄弟啊!我承认,自见了襄儿的第一眼,我就将整颗心丢在她那了。可那有怎样,无论我怎样做,都抵不过你的一个眼神啊!她爱你,为了你,甘愿嫁给不爱的男人,恳求他,与她演一场戏。为了什么?就为了换你一世平安,过得安稳无忧!”
杜君用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平缓了一下情绪。他有点站不稳,另一手扶着香案,支撑着他,可以继续站着。
二十年了,藏在心底的情感与秘密,日夜纠缠折磨着他,重压着他的心。如今,他终于一吐为快。他将那些往事旧爱通通都卸下来,真是一身轻啊!
他继续道“襄儿嫁与我之前,她就怀了你的骨肉。那对双胞胎姐妹是你的女儿啊!”
亦琛终于无法再装沉默,脸上表情是如此的震惊,眼神里带着激动,又似有痛悔。
他终于颤着声开口道“你该早点告诉我!”
杜君转身抬脚准备出门时,听到身后之人唤了一声“阿君!”
也许值得了吧?!杜君终于在二十年后又听到那人亲昵得唤他名字。他们情同兄弟啊!
那道瘦弱的身影顿了顿,身子明显颤了颤,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摇了摇手,道“走吧,她也该到了。我带你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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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铃花迈进前厅的门,她看到杜老爷,他的眼眶微红,一如初见时,那般慈爱。只是她看着他的身子又比之前见他时瘦削了些。
她的目光又移向杜老爷身旁的那人。那人碧玉冠束发,一身黑色金线绣云纹蟒袍。虽两鬓斑白,却看着比杜老爷魁梧。
她吸了吸鼻子,唤了声“父王!”
静安王快步来到她身前,眼里带着痛楚与疼惜,颤着手,将她拥如怀中,道“铃花,都是父王的错,害你受苦了!父王来接你回家!”
她的鼻头一酸,颗颗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