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铃花刚出了杜府,还未走几步,她的眼前,一抹紫色的身影飘然而至,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以为,他再也不会来见她了。
田元昊依旧眉目含情,清冷中带着惑人之姿。只是眉眼间带着点倦容,清减了不少。
他望向她时,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刚唤了一个“云”字,又连忙改口,垂眸道“郡主!”
他听说,近日杜府来了位贵客,是位王爷。他于是差人打听了杜府的事。诚然,失了记忆的杜府小姐竟是那位王爷失踪了的女儿。
他的一声“郡主”,让丁铃花有点无奈,很是心塞。
她道“阿昊,我们之间真要如此生分吗?即使我不是杜云湖,我们相处也有些时日了,我以为,我们至少可以是朋友吧!”
田元昊抬眼看着她,女子的眼睛晶亮,定定得望着他,一副受伤的表情。他们相处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有这般神情。
她的确与杜云湖不一样,尽管她们有相似的容颜。可眼前的女子充满柔情,而杜云湖带着不同与寻常女子的英气。她们对待人的方式也不相同。
他在心中叹道,果真是自己认错了人啊!怪谁?怪自己情难自禁,昏了头?
丁铃花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自顾自笑了笑,道“我叫丁铃花。阿昊,不许再叫我郡主了。”
诚恳的话已清清楚楚的入了他的耳中,他不好再不领情,道“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只是一时还无法接受你不是云湖这件事。”
她点点头,道“我也是刚知道,我们原来是姐妹俩。难怪你认错了我们。阿姐可真让人羡慕,能得到阿昊这般深情对待。不知她现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不过父王早已命人去打听寻找了。”
他急切道“如若有云湖的消息,劳烦告知我一声。”
他的眼中盛满深深的担忧,她安慰道“阿昊,放宽心!父王已加派人手去找寻阿姐了。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我也相信,阿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二人道别后,丁铃花一路朝城东而去。
明日,她就要随静安王离开云梦城,去往安阳城了。
静安王府在安阳,而安阳正是静安王的受封之地,此乃先皇所赐封。虽然静安王未参涉皇位之争,然宫中的那位仍有猜忌,对他不完全放心。
静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兄长,也是唯一一个活着的王爷。他一开始就做出选择,放弃争夺皇位,他一直待在封地,并且保证,此生他都会在安阳,不经传唤,绝不入京都。
此次来了云梦城,静安王已提前向京都的人报备了。就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对他起了猜疑之心。
静安王现下也很忧愁。特别是,他得知自己有一双女儿时,他有了软肋,不再无所畏惧。
丁铃花并不想这么快离开云梦城。这里有她不舍之人,她还未将思念和情意告知他。
她一路想着,随即来到城东一户小院前,叩响院门。
当她再见到一身白衣的孟俊义时,记忆中的他与眼前的人重叠。
一年前,她与侍候她的芸娘,她们搬来安阳城外的王府别庄。
有个村庄与别庄相邻,那个村子名为喜佑村。她时常去村子里转悠。
她看村里的姑娘小媳妇浣洗衣物,看顽皮的孩童嬉戏打闹,有时她碰巧能听到私塾中幼童的朗朗读书声。
她的确太无聊了!她正也需找点事,排解心中的苦闷。她一直都很乖巧懂事,可她不明白,为何父王要将她赶到城外别庄来,对她不闻不问。
有一次,她来到村里。听村里晒太阳的老人说,村里老有人生病,请了城里的大夫来,他们都纷纷摇头就走。这次又来一个,年纪轻轻,长得倒怪俊的,不知能否治好村中生病的人。
她忍不住好奇,想去看看那个年轻的大夫。
她打听到,那人正在村西头的住户家诊病。
她只见那人着一身白衣,乌黑的长发绑着一条绸带。他的嘴上挂着清浅的笑,声音温润。
第二日,白衣大夫并未离开。他还是一如既往得替生病的村民诊病。
而她日日也来,她渐渐喜欢上他嘴角那一抹笑,喜欢他说话时的声音,喜欢他的身上散发着淡然,恒定的气息。
一日,她摘了一包红彤彤的山果子。推开一户小院的门,院内支晒着各种药草,一旁有一个小桌。
她将包着的山果放在院中的桌上,她便一瘸一拐得走出了小院。
没走几步,她听到身后有人唤她。那人的声音很是熟悉,日日听,已然入了心。她的心佟佟乱跳,脚一步也挪不开来,停在原地。
那人来到她身边,盯着她的脚,道“姑娘,你的脚是否崴到了?”
她有点吃惊,他竟发现了。她在摘果子时,不小心崴到脚了。
她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顺手取出一只瓷瓶递给她,道“脚受了伤,回去要好好养着,少走路。这是活血化瘀的抹药。回去后每日抹一抹。还有,桌上的果子是姑娘带来的吧,谢谢了!”
她始终低着头,接过药瓶,握在手中,道了句谢,拖着脚,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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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进了小院,坐在院中。
“阿义,你去过安阳城外的喜佑村吧?”
“嗯。一年前,我去过安阳城。听闻那个村里频繁有人生病,我便去了。”
“你有遇到一个姑娘吗?”
他将她望着,眼中带着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确,我是遇到过一个姑娘,她给我带了包红山果。她崴到了脚,我给她了一瓶抹药。”
“那个姑娘就是我呀!”她笑眯着眼。
孟俊义有点惊奇,随即又笑了笑,道“那我们倒是很有缘分。”
“何止是缘分,对我来说,是上天的恩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他的眸中涌起一片风波,而他的心莫名也跟着悸动起来。
院中一角,朵朵娇艳的花朵悄悄得绽放着,吐露着芬芬。柔嫩的花苞时而摇头晃脑一番,仿似兴致浓浓得观赏着院中人的故事。
他似乎又听到,有女子唱着那首红豆曲,歌声里酝酿着浓浓的思念与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