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安、刘彦和赵瑞迈步前行,皮靴踩在石板路上,“嗒嗒嗒”的清脆声在寂静的庭院回荡。阳光透过摇曳的花枝洒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层朦胧的薄纱铺在地上。三人目光沉静如潭水,眉宇间隐隐透出化不开的凝重。远处的大臣们看见三人走近,一个接一个俯身行礼,“参见殿下”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潮水拍岸般整齐划一。陈乐安微微点头示意,神情波澜不惊,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扫过人群,连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逃过他的视线。
丝竹之声悠扬飘荡,为这场赏花宴添了几分雅致。太子与子妃端坐首排,神色从容;陈乐安与刘彦随侍其后,落座稍远。二皇子和静康公主仪态端庄,举手投足毫无瑕疵。再往后看,宾妃的位置被有意无意安排得略显疏离,官员与世家代表依次排列得井然有序,无人胆敢越矩。
当皇帝携皇后步入会场时,全场顿时肃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雄浑的嗓音如洪钟般回荡在琼花台上,将场面推向高潮。皇帝抬手轻轻一挥,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卿平身。”赏花宴正式开始。
舞女们轻盈入场,装扮成十二花仙的模样,裙摆在旋转间翩翩飞扬,仿佛真有仙子降临人间。一曲终了,皇帝笑意盈盈道:“朕听闻户部士郎张爱卿精通诗词,今日满园春色,不如即兴赋诗一首,如何?”
张墨轩起身拱手朗声道:“臣献丑了。”他稍作停顿,随即吟诵:“儿时同看满园春,今日花开不见人。但愿东风知我意,吹回一朵旧时云。”这首《赏花忆旧》献给陛下。
皇帝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宴会继续,鹊从身后蹲下,在陈乐安耳边小声道:“刚刚张公子的侍从递给我一张纸条,让奴婢转交给公主。”陈乐安点了点头,随后展开纸条,上面写着:“那首《赏花忆旧》,也是送给公主的,希望公主喜欢。”
这时,刘彦凑近问道:“怎么,有什么事吗?”陈乐安想了想,夫妻之间这点小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将纸条递给他。刘彦看完,心里醋意涌动,但表面仍装作镇定地说:“没事,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此时,赵瑞坐在席上觉得无聊,偷偷溜到后园。正巧芦烟柳缓步走来,手中捧着一束刚摘下的芍药花。她似是不经意间抬头看见赵瑞,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一笑,声音轻柔若春风拂面:“赵将军,可是迷路了?这后园可不是随便能来的呢。”
赵瑞愣了一下,露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是太子太傅家的小姐呀,不过是想寻个清净,没想到打扰了您。”
芦烟柳轻抿了抿唇,眸光微闪,低声说道:“无妨,既然是赵将军,那便不算打扰。”她手中的芍药花微微晃动,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映得她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将军若是不嫌弃,不妨陪我走走,这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
赵瑞挠了挠头,笑着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并肩而行,脚步轻缓,四周花香萦绕,风声细细。赵瑞说道:“姑娘可还记得我们见过面?”
芦烟柳回想了一下,说:“是在农历九月十五日,端康公主生辰宴结束的路上。那次我险些在桥上被撞下水,是赵将军救了我,多谢。”
赵瑞微笑点头:“没事。”他顿了顿,试探性地问:“不知姑娘可曾婚配?”
芦烟柳微微低头,发丝在风中轻扬,她轻声答道:“尚未。”
赵瑞刚要开口,远处传来副将的喊声:“将军,时候不早了。”芦烟柳停下脚步,眸光微微闪烁,似乎带着一丝不舍。她抬手轻抚腰间的香囊,那是一个绣着精致梅花纹样的小物件。
赵瑞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心中泛起涟漪:“姑娘说得是,改日再会。”他说着,却看见芦烟柳腰间的香囊滑落在地,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拾。
远处下人走来说:“将军,老爷找你呢。”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芦烟柳轻声道:“将军既然有事情,就先去忙吧。”她的裙摆轻轻摆动,转身离去时,那枚香囊还静静地躺在地上,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赏花宴结束后,宾客们渐渐散去。刘彦走到张墨轩旁边说到:“张公子,我提醒过你,公主她己是我的妻子,别再想了,不然我——”话还没说完,张墨轩轻笑一声,语气淡然:“驸马这位置可不好做。”
刘彦站在张墨轩身旁,指尖微微收紧,语气沉沉却不失克制:“这驸马位置终究还是我的,你休想代替。有些话没必要说可以不说。”
张墨轩眉眼间透着无奈与疏离,声音轻飘飘地散在风里:“驸马说得是,只是这世间事,终究难全如意。”
远处,陈乐安静静伫立,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像是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她抬手将发丝别至耳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随后转身离去,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然。
夜幕降临,庭院中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唯有那枚遗落在地上的香囊仍在微风中散发出悠悠梅香,仿佛在讲述着无人察觉的心绪与秘密,为这场赏花宴划下了无声却意味深长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