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镇遭殃是避免不了的,他不像紫云山有天险,加上第一次吃过王振鹏的亏,第二次防范自然就增强一些,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弱势。当然它也不像干河寨靠人为去筑墙自保,而且人心齐拢。
平山镇是个大镇,齐聚在此的都是各地的商贾百姓落户下来的,它没有天险,没有去制造过险阻,因为它人多,热闹,太平,一般匪寇不会轻易的来这种地方。
现在不一样了,这群杆子人多势众,能掠,能抢的村落洗劫了一遍,有攻不下的,就转移祸害下一个去。随着洗劫范围的缩小,队伍的日益壮大,胃口自然也开始变大,平山镇无非就是最好的选择。
平山镇的镇长王大富去了洛阳寻他的三姨太,儿子王振鹏又被召回部队,整个平山镇再没有一个撑事的人了。
杆子冲进平山镇见有一半的铺面是空的,恼怒不已,对剩下的铺面自是大加抢掠,百姓和那些剩下的铺面掌柜和师傅可被一顿祸害。这群杆子不但要抢取值钱,常用的物什,还抢女人。抢去女人,就不能留下男人,男人就都被押蹲在平山镇的大街上。有抗拒的,不是被枪打,就是被刀捅,索性杆子们把男人和妇老幼乳的聚拢在一起,连赶带轰的赶出镇子。
平山镇成了杆子们的窝巢,好不快活。
杆子匪首在之前是个玩鸟的,名叫王奇,有一手绝活叫“招鸟哨”,只要是天上飞的,凡是入了他的眼,经他右手食指一勾,放在嘴上一吹,那鸟就飞他身上来了。靠着本事,娶媳妇,聚钱财,生活也算富裕。妻子叫蒙小恬,姿色不丑,打小一身的腱子肉,确是个悍妇,但也算实打实的跟王奇往好里过活,唯独没能有个子嗣。
王奇有想过纳个小的,多播几块田,可媳妇强悍,一直说是他不行,就是给他个皇帝的待遇,弄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也不可能长出一颗苗来。日久,他按捺不住勾搭了几个妇人,还被蒙小恬捉了奸,在蒙小恬那儿算是抬不起了头,也就心灰意懒的不再想子嗣的事情。可蒙小恬确不老实起来,觉得男人窝囊,竟在外边勾搭上一个土匪的头目。那头目倒霉,劫道时不长眼,劫了一车长枪,被官兵盯上,一次就把这三十多人的土匪窝给端掉了。匪首死了,长枪确藏在蒙小恬那儿。蒙小恬看着长枪,心一狠,跟王奇说要招兵买马打天下,反正日子这样将就着过,不如红火一把,潇洒一回。
夫妻二人说干就干,典当家产,暗地里笼络一批亲信和狐朋狗友,一人发一长枪,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起初只是小打小闹的绑几个肉票,弄几个钱两。后来天灾人祸不断,流民多了起来,夫妻二人一商量,要往大的干,召拢不少强壮的难民。又一琢磨王奇觉得自己就是那汉高祖刘邦转世,蒙小恬确觉得自己是武则天起死回生,天意造就,夫妻二人非富即贵。索性,二人又添置几杆长枪,竖起一杆大旗,招来了更多人马。
人马多了,要钱两,要长枪,要粮食,要吃肉喝酒。夫妻二人没想到做个杆子也这么麻烦,可这些都从哪里来?
学曹操盗墓?那行当干不来,还风险太大。特别是官家看的太紧,凭现在的实力,还不敢跟当官的硬碰。
继续绑票?那行当来钱太慢,搞个小的,还不够百十号人一天吃喝的。
没办法,只能靠抢。
既然要抢,就先挤着那些村落,可一趟下来还是喂不饱这么多人。
夫妻二人愁眉几天,盯上了干河寨,可干河寨的赵冲带着村民顽固抵抗。寨子上有荆棘,滚木,寨门上又架着几杆长枪,寨外还有沟壑。围困几天,怎么在寨外叫骂,赵冲就是缩头不出。一二百号人站在寨外要吃饭,经不住折腾,正无奈之时有人说紫云山内近两年搞的不错,山都成了楼宇山,能自给自足的生活,还易守难攻,那地方占下,还能做个扎根地。夫妻二人一合计,转头带人杀往紫云山。
到了紫云山下已经傍晚,打眼看去上山的道上大小石砾堆积,还依山傍水的立起一座寨门,寨门一侧又多出一块万斤巨石。夫妻二人叫喝一阵,石寨门上的憨驴大汉什么话都不说,就指着那万斤巨石。二人明白,他这是在告诉山下的胆敢攻来,先吃了巨石再说。
夫妻二人没有经验,只知道不易急攻,在山下驻下待天明再战。不想,后半夜孙跑跑来见他们夫妻,说带着这群乌合之众,紫云山怕是难以攻下。倒有一个地方,比紫云山富裕,还无天险,无抵抗,那里还有一家富得流油的大户,够这几百人吃喝半年有余。夫妻二人问了哪里,孙跑跑就自告奋勇的带他们风尘仆仆的杀到平山镇。
几百人杀到平山镇没有遇到过大的抵抗就把两三千人的镇子给拿下了。况且,镇子里的油水就是多,虽然好些铺面是空的,但也够这群杆子吃喝用度个小半年的。
收获颇丰,二人欣慰,也不争不抢属下的,径自来到镇长王大富家的大门前。
夫妻二人三十当岁的年龄骑着大马,威风凛凛的,身后又站着几十个亲信随从。王奇跳下马匹,上前拍打王家大门,大门没拍两下就打开了。
一个扛着肚皮的女人磕着瓜子,掐着腰,迈着腿走出来,操着四川话喊说:“干啥子嘛?又是打枪又是拍门的,吵吵的觉都睡不好噻。”
王奇惊异的往后退两步,瞅着王振鹏的娇妻这个四川的幺妹子,说:“这,这是到四川了吧。”
幺妹子但看门前阵势,也不怕,一边嗑瓜子,一边靠在门框上,说:“到不到四川都无所谓噻,大爷想进来玩,就玩玩噻。”王奇竟笑呵呵的又走前两步,靠近幺妹子打量。这女人虽然大着肚皮,但脸蛋煞是小巧好看,能拧出水汁般细腻,举手投足间又透着妩媚,调侃的问说:“你这是大宅门,还是怡红院啊?里面有啥好玩的呀?”
坐在大马上的蒙小恬见状,气的脸都变了形,横眉怒目的咬着牙喊道:“骚娘们,叫你家男人出来,你出来卖什么骚。”
幺妹儿斜瞪她一眼,啐了嘴里的瓜子皮,又娇羞的对着王奇说:“我们家没男人了呀,男人们都走了撒。”
王奇顾忌身后的蒙小恬,清清嗓,正色的问:“那你是这王家的什么人啊?”
幺妹子也走近王奇几步,哭啼啼的说:“我就是个没人要的苦命女人呀。”
蒙小恬越看越是坐不住,跳下大马,冲向前来,隔开二人,盯着幺妹儿,瞅了她的大肚皮,恶狠狠的说:“少在这儿卖弄风骚,王家没人正好。”说着就要往宅门进。
幺妹儿忙挡住她说:“你可不要乱闯噻,王家人就站在你面前的噻。”
蒙小恬冷目看她,问:“你姓王?”
幺妹儿撅着头说:“我不姓王,他姓王。”说着指了指肚子。
蒙小恬“噗嗤”的笑了,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拨开幺妹儿进了宅院。幺妹儿被拨的一个踉跄,王奇慌得双手接着,四目相对,有几分动情。蒙小恬猛然回头,大喝:“王奇,你不随老娘进去是吧?”
王奇慌的扶正幺妹儿,不舍的朝宅院内进去,留下直在后面“哎,哎,哎”叫的幺妹儿。
进了王家宅院,夫妻二人惊呼不已。深宅大院的,二人何曾见过?又是前厅,又是后院的,还有一间间的屋舍,凉亭。蒙小恬径自进了前院的厅堂,坐躺在太师椅上,觉得惬意,闭目享受。
王奇则搀扶着幺妹儿来到后院的凉亭坐下,聊起幺妹儿肚子里的是否调皮,是否打了拳?蹬了腿?俨然像一对夫妻。
突然有人大喊着,连滚带爬的冲到正在厅堂一本正经品着茶的蒙小恬,报道:“杆奶奶不好了,有,有一伙人打着枪,朝平山镇冲来了。”
惊的蒙小恬呛了一口茶水。